天元帝二十一年十一月三十日,宸王奉命出征,于城墙上立下军令状,并宣告誓师词。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我东越国的好儿郎们,你们是猛士吗?”
“是。”
“面对北寒国蛮人,你们怕吗?”
“不怕。”
“你们不怕,我却害怕,怕你们不能衣锦还乡,怕父老乡亲们失去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可这些害怕并不能阻止我东越的马蹄踏破北寒,将北寒国的每一寸土地变成我东越的领土。”
“你们背负着父母,妻子的希望,而我背负着你们所背负的,甚至背负着你们的生命,可我相信我能背负着这些一往无前,我不会下每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不会放弃每一个士兵的生命。”
“回京之日,我许你们荣耀加身,王者归来!”
“你们可愿跟我同甘共苦,共赴战场,降服敌军,成就功名!”
“愿!愿!愿!”
“宸王!宸王!宸王!”
孟瑾瑶混在人群中跟着一起喊,那人一身战袍,熠熠生辉,吸引了她所有目光和注意力。
“出征!”
大军浩浩荡荡,谢锦华在人群中寻觅着卫宏麒的身影,却无奈于兵服统一,看不清帽子下面的脸。
陆如英道:“别张望了,找不见的。”
谢锦华不听,这是她最后的执拗。
卫宏麒不是对她没有感情,但他依然不让他等她,就是怕他一旦有性命之忧回不来,会负了她。
她也回他不会等,就是为了他上战场以后无后顾之忧。
她是答应了他,可她没说她一定会做到,他带走了她的心,只剩空荡荡的躯壳在这冰冷的京城里。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愿他心安,在战场上无忧无怖。
老翁实在不放心自己爱徒的身子,也要跟着去,轩辕宸想着也是多个帮手,便由着他去了。
直到城门紧闭,谢锦华才对陆如英说:“走吧。”
身边的老百姓已经各忙各的了,突然有个小姑娘跑过来说:“请问你们谁是谢锦华姐姐啊?”
谢锦华有些疑惑,她不认识小姑娘,温和道:“我是,有事吗?”
“这是一个穿着战袍的哥哥让我交给你的。”
小姑娘从篮子里拿出一把花,递给她,谢锦华有些怔忪,陆如英已经接过花塞进谢锦华手里,对小姑娘道:“麻烦了,谢谢。”
小姑娘挥挥手:“那位哥哥已经付过银子了,姐姐再见!”
“也不是完全是个榆木疙瘩,不过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临走之前后悔了?”陆如英猜测。
谢锦华兀自笑起来,没有回答陆如英。
这是她和卫宏麒才懂的暗语。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孟瑾瑶一出城门就偷偷溜出去上了马车,轩辕宸在前面带队不能来陪她,她便吃吃小食,看看话本打发时间。
十七在暗中跟着,若雾则陪她在马车中聊天。
“你现在对十七是什么感觉啊?”
若雾差点一口水喷在孟瑾瑶脸上,连忙擦擦嘴道:“什么什么感觉,我听不懂小姐在说啥。”
“都让人家给你上药,鞍前马后了,你不给人家点回应啊?”孟瑾瑶不会放过她的,漫长车程,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是他愿意的,又不是我强迫的,要是付出的感情都有回报,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你这意思是不喜欢十七?”
外面的十七屏住呼吸,也在等待一个答案。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还不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吧,再说了,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啊,要是我会错意了多不好意思。”
十七想,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一定要说出来才算吗?
“你们不是江湖儿女吗?怎么顾忌比我们还多,有些事是要用心体会的,说出来反倒失了它的美感。”
“就他那三言两语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有什么美感可言。”
若雾这句话没敢说得太大声,十七怎么也算是半个高手,耳朵灵敏着呢。
“哦,原来你喜欢花言巧语的。”
孟瑾瑶故意放大了音量,十七差点一个趔趄从空中掉下来。
孟瑾瑶听着外面的动静闷笑不已。
若雾掀开帘子,看他没有真摔下来才放心。
陆如英送完谢锦华欣欣喜喜回家,发现只有赫连煜还留在京中,她成了最不需要相思的一个,谁知管家急急忙忙迎上来递给她一封信。
她看着上面的落款有了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上面潦草写着几个字。
随师弟出征,未告知,抱歉,勿念,等我。
“混蛋!王八蛋!”
陆如英想要撕掉手中的信,撕开一道口子突然又将折痕抚平,这可是赫连煜写给她的第一封信,虽然很敷衍。
她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带着她去看她父母,分明就是想让他父母看牢她,然后让她帮忙照顾母亲。
他要亲口告诉她的话,她又不会拦着,只不过会偷偷跟着去而已。
临近傍晚,他们未出森林,目标太大,选择的都是山路,就在林中安营扎寨,轩辕宸终于能去见见自己的小妻子。
“我这里有糕点,你要吃点吗?”孟瑾瑶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他。
轩辕宸没接:“第一次带兵要和士兵同吃同住,以后的条件会更加艰苦,我没有那么养尊处优。”
孟瑾瑶直接将糕点塞进他嘴里:“你和他们同吃同住我没意见,将领就该如此,不过,我心疼你,赏你的,又没人看见。”
“你身子受得住吗?这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慢慢加快速度,歇息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你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