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方寒一眼,忍不住扬动唇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兄长这哪里是担心我的名声被连累,分明是怕晚歌知道了此事,心下难过吧?”
方寒似是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小兽一般,猛然抬起头,看向方妍,“她要难过便难过去,我有什么好为她担忧的?一个女儿家家,不好好在家中做些女红,倒是在外面抛头露面。难怪惹得京城中对她议论纷纷呢。”
方妍嘟着嘴,面露不悦,“那又如何?我便是羡慕晚歌如此样子。她若是个男儿,定然能够建功立业,保的家境安宁。”
方寒未曾想过妹妹竟然会对许晚歌有这样高的评价,一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想到她那一日在殿上为自己说话,与谈青石据理力争的样子,又觉得方妍字字在理。
许晚歌一个女儿家,倒是有些男儿的豪气在身上。
“兄长。”方妍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索性绕到他的面前,瞧了两眼方寒的侧脸,轻声道,“你若是真的担心晚歌。我已经吩咐人去约了晚歌过两日游湖,你与我们同去?到时候,你有什么担心的,只管问问晚歌便是了。”
“我才不去。”方寒言毕,转身就走。
待到定下了这游湖的时间,却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许燕前脚将所有的银子补上,许晚歌后脚便带着碧芜出了茶庄,去赴了方妍的约。
一来,免得与许燕当面再计较盘算。
二来,方妍派来的人说得清楚,今日可是唤上了方寒一起。
几日没有见到方寒,许晚歌心中倒是惦念得紧。
她才到了湖边,便见方妍带着四五个人坐在一侧的长亭之中。
她穿着一身碧粉色长裙,脚上还踏着一双蜀绣的鞋子,那鞋尖之上绣着的却是荷花图样,看上去倒是十分别致。
许晚歌打量了两眼,却只见到方妍和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倒是没有见到方寒。
“晚歌。”不等许晚歌多看两眼,方妍却已经看到了许晚歌,轻笑两声,便摆摆手,将她唤了过来。
许晚歌挤出一个笑容,殊不知自己这个笑容倒是比哭还难看了几分。
“你这是怎么了?”见她面色不佳,方妍心中挂念,忙上前问道,“可是茶庄的事情尚未解决?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便是了。”
许晚歌忙摇摇头,与方妍并肩而立,只环视了一眼亭中几人,“不是说你家二哥哥也来吗?怎么倒是没有见到?”
方妍盯着许晚歌的侧脸,忍不住勾动唇角,笑出了声。
“怎么了?”许晚歌下意识便去摸自己脸上可有异样,还不忘转过头,让碧芜也帮着自己瞧一瞧。
方妍见状,笑得更加厉害。
“前几日,我与二哥哥提起游湖之事,他也是说什么都不肯去。倒是这临出我院子的时候,才问了我什么时候游湖。”方妍一边说着,一边绕着许晚歌走了两步,从许晚歌身后探出头,凝视着她的侧脸,“今日你一来,别的都不问,只问我二哥哥缘何没有来?我看,你这是与我二哥哥在书房谈心,谈出了感情啊。”
许晚歌闻言,面色一红,跺了跺脚,向后退了一步。
她侧过身子,低着头,偏向一边,“你这丫头,尚未出阁,便是一口感情不感情的,若是传扬了出去,就不怕别人嘲笑你啊?”
方妍闻言,笑得更加厉害。
她走到长亭的一边,指了指那边晃晃悠悠慢慢往长亭而来的小舟,“我二哥哥去掌船了。瞧瞧,那不是来了吗。”
闻言,许晚歌顺着方妍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只架着白色斗篷的小舟正从湖面上晃悠着便往长亭而来。
那小舟的头上立着一位翩翩公子,穿着一身白色素袍,手中还握着一柄扇子,不是方寒又是谁?
上一世,方寒可不是这个样子。
他是个宫中的侍卫,是个可以随时征战沙场之人。
可是如今,倒是露出了些许文人公子的样子。
只是,这身上的那股倔强劲头倒是半分也没有丢。
眼看着小舟越靠越近,方寒那张俊俏的脸也逐渐出现在许晚歌的视线之中,她竟然忍不住扬动唇角,笑了出来。
方妍在一侧看得清楚,也是忍俊不禁,心中却开始盘算,若是这二人真的生出了情愫,自己要如何帮着撮合撮合才是。
三人上了那小舟一路晃荡而去,倒是无人注意到长亭之后露出的一张脸。
白色的斗篷遮住了正午时分毒辣的日头,方妍和许晚歌坐在斗篷之内,吃了些点心,闲来无事,倒是说起了这京城之中这些日子的传闻。
“说到这些。我如今可是这京城之中的名人,你与我走的如此近,就不怕我牵连了你的名声吗?”许晚歌说着,对方妍投去疑惑的目光。
方妍正要答话,一直立在一侧不言语的方寒倒是接过了话头。
“我妹妹自幼便是清誉之人,如今与你交往,自然是牵连了她的名头。你若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会牵连我妹妹,便应该与她保持距离,或者行事稳重些才是。”
闻言,方妍啧啧了一声,“兄长,怎么如此说话?”
许晚歌却偏着头,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方寒。
他唇角抖动着,两个腮帮子上下摩挲一番,倒是多出了许多可爱之意。
若是旁人说了这些话,自己定然是要顶回去的。
可是,听到方寒这样说,却只是觉得他一心为了自己好。
“那依着方寒哥哥的说法,我该如何呢?”许晚歌半分不恼,一只手撑在下巴之上,抬起头,扑闪了两下大眼睛,扬着嘴角,望着方寒。
方寒见状,面色一红,准备好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许晚歌索性站起身,走到方寒身边,低着头,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方寒哥哥你是不知道,我那姑母自幼便克扣我的月钱。如此倒也罢了,她动辄便对我打骂,对我却直说我年幼不懂事,闯祸惹恼了她。那些年,我的日子可是过的比院中的女使婢子们还不如。”
闻言,方寒的眼角抽搐了两下,瞬间便站直身子,眯着双眼,凝视着许晚歌的眼睛,“怎么会?你一个姑娘家家,她为何要那样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