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到了!”
陈锋在前面喊了一句。
谢温年睁开眼睛,放下隔板,先起身下了车。
很快,他绕到了江柔的那一边,帮她打开了车门。
“下车吧,只能开到这附近,剩下的路你自己跑回去。”谢温年对江柔说。
江柔点头,下车。
谢温年的手放在她头顶上,怕她的头撞到了车,用身体挡着车门,怕车门小心关上碰到她,又告诉她有台阶,怕她下车之后被绊倒。
尽管她不会让自己撞到车,尽管车门根本不会失控自己关上,尽管台阶隔得很远,她下车之后根本踩不到,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谢温年把这一切称之为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前面的巷子黑漆漆的,快要十二点了,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么一看还有些吓人。
江柔看了一眼巷子,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想谢温年大概真的很着急,要不怎么会不送她到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给你糖吃。”
江柔从口袋里抓出两颗紫皮糖摊在手心里,把掌心伸到谢温年的面前。
谢温年的头发被风吹得四仰八叉,额前的汗水也早就被吹干,找不到踪影。
他看着那两颗躺在她手心里的紫皮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晚上那个长发齐肩,拉着小皮箱的女孩儿。
“喏,这个给你吃吧,总比垃圾强。”零九年十岁的小江柔对十二岁的谢温年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给你糖吃。”一五年十六岁的江柔对十九岁的谢温年说。
隔了六年,她给他的糖从一颗变成了两颗。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一样,还是熟悉的紫皮糖,还是熟悉的黑夜,刚到十二点,晚风吹的人有些发抖。
可是一切好像又都不一样了,从一颗糖变成了两颗糖,从要扔掉的垃圾变成了收在口袋里的宝贝。
六年间,他从一个深渊爬出来又带着满身戾气跨进另一个深渊,这种生活好像无休无止,永远不会结束了。
但是六年了,她依旧是那个愿意给他糖吃的小公主。
他是淋了雨的败狗,她是给他光亮的神明。
她是公主,是仙女,是人间美好,是注定了这辈子能踩在他心尖上翩翩起舞的人。
时间是一条长河,要等他慢慢的流淌,有一份爱盘亘错杂的纠缠了许久。
时间到了,该相遇的人始终会相遇,时间到了,该相爱的人始终要相爱。
谢温年伸手拿起了江柔手上的紫皮糖,他只拿了一颗,还给江柔留了一颗。
“谢谢,我要一个就够了。”
他想给江柔留一颗,这样他们也是一起吃了同一份糖的人。
江柔摇了摇头:“你两颗都拿着吧。”
谢温年心波荡漾,小孩子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喽,倾尽所有,一览无余。
“还要给陈锋一颗,谢谢他开车,你们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太晚了。”
啪,谢温年心又碎了,他收回了笑脸。
倒也不是小气,不过是有点生气。
但他还是接过了那颗糖:“好。”
语气平淡,听不出来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