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颜下车后,人群里响起一阵骚动。
“那个人看着好眼熟。”人群中间有人眯起了眼,想把她瞧仔细了,眼底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只是贺朝颜今天没有戴口罩,那人只见过她戴口罩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没有把眼前高调出场的人,和之前在仁合医院急诊科上班的贺姓同事联系在一起。
“长的有点像‘假清高’。”有人附和。
“这人一看就是又漂亮又高级那一挂的,不是那个‘假清高’能比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不可能是‘假清高’。”
这时站在两人旁边一直没有参加讨论的医生,看着走过来的贺朝颜,主动招呼道:“贺医生,你也是这一场考试?”
贺朝颜看向招呼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出声招呼她的人是仁合医院跟她关系还不错的牛医生,“牛医生,没想到我们被分在同一场考试,你在哪间考室?”
牛医生站在人群中没有动,朝她比了个2。
她知道是二考试,抬手朝牛医生也比了个2,主动走上前去,“真是太有缘了,我们居然在一个考室。”
仁合的其他人见她走过去,脸上的神情精彩纷呈,尴尬惊讶中掺杂着嫉妒和羡慕,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真的是贺朝颜。
看着她身后沦为背景的豪车,谁也没想过她会有今天。
想当初他们还嘲笑过贺朝颜嫁给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守活寡。
现在看起来,就算是守活寡也好,看看老头子对她多重视。
简直就是捧在手掌心里宠。
换做是她,她也愿意嫁给知园那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只可惜,就算她愿意也轮不上。
贺朝颜不知道其他仁合员工的想法,和牛医生寒暄了两句,考场的门就开了,考生们蜂拥而入。
一场考试厉时三个半小时,书面考试,测验的全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对贺朝颜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她是整个考场第一个出来的人,等其他人出来的时候,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了。
出了考场,她便去了医院看陆一鸣。
因为长时间的治疗也没让陆一鸣站起来,他这几天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她得去给人加油打气。
其实她觉得陆一鸣不是站不起来,他只是信心不足,还没站起来就开始打退堂鼓。
他的神经已经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他想重新站起来,光靠她的针灸和药浴肯定是不行的,还需要他坚信自己能够站起来的信心,也要能吃苦。
然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也没有能吃苦的心性,再加上陆夫人时不时的拖一下后腿。
贺朝颜抵达医院的时候,陆一鸣正在康复治疗师的帮助下,撑着扶手站起来。
她站在门外看着没有往里进。
陆一鸣扶着扶手颤巍巍的站了几秒钟,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守在一边的陆夫人,见儿子摔倒,立刻就紧张的跑了过去要把陆一鸣扶起来,被康复治疗师挡了一下。
“你干什么?刚才为什么放手?”陆夫人被拦住,立刻火冒三丈,“你不知道你放手,他会摔的吗?”
康复治疗师看着脸红脖子粗的病人家属,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再阻止陆夫人。
“儿子。”没了康复治疗师的阻止,陆夫人立刻跑过去想把陆一鸣扶起来。
“走开!”陆一鸣态度恶劣的甩开陆夫人,双手泄愤的锤着双腿,“是我没用,我没用……”
贺朝颜见他一样不对,就开始自残,估摸着是创伤后的应激障碍,无奈的叹息一声,走了进去。
陆一鸣的心理承受能力薄弱,看来这么着急让他开始康复治疗是操之过急了。
“起来吧!”她走到陆一鸣身边蹲下,抬手扶了一把。
“朝颜!”陆一鸣见到她,颓废之气立马扫空,拉着她的手兴奋道:“朝颜你看到没,刚才我站起来了,我站起来了……”
“我看见了。”她应了一声,和陆夫人一左一右把他扶起来,放在了康复治疗师推过来的轮椅上。
“今天训练的时间就到这里吧!”康复治疗师说着话和贺朝颜交换了一下眼神。
贺朝颜轻轻点了下头,目送康复治疗师离开,“阿姨,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陆大哥说。”
陆夫人听她这么说,欣慰又理解的点了下头,抬手在儿子肩上安慰似的拍了拍,率先朝康复治疗师门口走去。
“陆大哥,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吧!”等到陆夫人走没影了,贺朝颜才对陆一鸣说。
陆一鸣听她这么说身体一僵,从身体到内心都写满了拒绝。
“春天到了,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她装作没看出来陆一鸣的拒绝,推着轮椅往外走。
这么长的时间,陆一鸣除了来康复治疗室做康复训练,一次都没有踏出过病房。
她今天就得告诉他,除了病房和康复治疗师,他还需要面对更广阔的空间。
长在温室里的小宝宝,偶尔需要点刺激才能成长。
如果刺激过后,他还是这样,贺朝颜只能选择放弃。
医者医不了,一心逃避的人。
很快,贺朝颜就把陆一鸣推到了住院大楼和院子的交界处。
“今天天气不错。”她站在轮椅后边,看不见陆一鸣的表情,目之所及处只有金灿灿的阳光和错落绽放开的鲜花,生机盎然,“准备好了吗?”
不管陆一鸣以后能不能站起来,他现在都必须接受别人看到他会有的各种目光。
可能是同情,也可能是鄙夷,更有可能是厌恶。
她能帮到只有这么多。
“我们出发吧!”
听说要到花园,陆一鸣一直没有说话,她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我们去那边吧,那边的月季开的不错。”
她说完,没再等陆一鸣同意或者拒绝,径直推着轮椅走进了阳光之中。
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温柔的包裹着他们。
看着满园的绿色和花朵,陆一鸣死死捏着轮椅扶手的手,微微松动。
“快看,那个人的腿不能走路!”童稚的声音传来,除了好奇就没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