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子，叫赵继科也看看。
赵继科顺着看过去，皱了眉头。
“沈妙雨的丫环，你是第一次在仙味馆吃饭时见过一次。”
“……”
林小婉挠了挠头，“那她怎么会在这里？被沈妙雨卖了？但是沈妙雨不是早就回京都了吗？要卖了她，她也会在京都的人牙纪行啊？”
赵继科摇头，看向人牙子。
人牙子立马上前，“那个女子叫小桃，原是一个镖师的女儿，她爹走镖失手，丢了性命，她娘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七岁的她不得已卖身治母，得遇沈夫人好心，高价将她买下，并只签了十年活契，给她留了一条退路。
但是四年前，她娘死了，她成了孤女，因着感念沈夫人的恩情，干脆改签了死契，也因此成了沈家小姐身边的大丫环。
她会被卖，倒不是犯了什么错，只因为沈小姐出门游玩，正巧遇上了京都来的嬷嬷，沈家书香书门第、百年世家，因为她的丫环不能劝服小姐安于闺阁，那嬷嬷便作主，将沈小姐身边的丫环全都发卖了。
不过倒也好心，死契的全都改成活契卖的，且都只有五年。
但这小桃运气太背，先前被人买走过，因为长得不差，粗通文墨又心灵手巧，那家男主人对她起了心思，她无心为妾，躲又躲不过，就只好求到了夫人面前。
那家夫人看似很温婉大方，竟然直接放了她的身契！给了她自由身，放她离开，但实则是个狠的，怕男主人其实已经得手了，担心她有身孕，临走前给她下了虎狼之药。
她花光了先前在沈家攒的一点积蓄，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小命，但身子已经破败，嫁人也不能有孩子了，就决定签死契，但是要挑主家的……，所以你们若是看中了她，得和她自己谈，如果谈妥了，只要给我们人牙纪行二两银子的佣金就成。”
人牙子挺同情小桃的，也希望她能找一个好主家。
镖师之女这一点，赵继科挺心动的，他想给林小婉找一个会些拳脚的丫环。
但，从沈家卖出来的，以后若遇着了，会不会不太好？！
而林小婉挺同情小桃的，她是没想过要什么丫环，但买回去也能做其他的事啊，主要是给小桃一个容身之所吧？
只不过，她和赵继科顾虑到一块去了。
沈妙雨曾经的贴身丫环，被他们买回去，感觉怪怪的。
两人挺有默契的看懂了对方的顾虑，决定先看看其他的人。
一圈下来，林小婉看中了有一个一对夫妇带着两个儿子的一家四口，赵继科则指了三个十几岁的少年和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出来。
“提到的人，连同那个小桃一起先留下，其他人可以带下去了。”两人把看中的和赵宝桐说了，赵宝桐就对人牙子说。
等人牙子带人下去时，赵宝桐就问林小婉和赵继科挑那些人出来的原因。
“我想找个小孩陪小义，我看那一家子穿着虽差，看上去也面黄肌瘦的，但挺整洁的。
那个小男孩很害怕，一直紧紧的靠着大男孩，而大男孩则紧紧的牵着他的手，证明哥哥平时肯定是很护着弟弟的，他们的父母……看上去就很老实巴交的农家夫妇。”
买一家子，是超出林小婉的计划的，但把人家一家人分开，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人家说不定也不乐意分开卖呢？！
等一下问问看好了。
林小婉说完，到赵继科了，“我是想培养一些能用的人，不说能像玄文澈的暗卫那样，就是在有事时能有自己的人可用吧，就想着先挑几个看上去机灵一点的，试着培养一下。”
赵宝桐点头，抱着几乎一整天都在他的臂弯上坐着的赵继义，率先走了出去。
人牙子早就回来了，见他们在说话就没急着进来打扰，赵宝桐一出来，他连忙打起帘子。
赵继科和林小婉跟着赵宝桐走出去，林小婉扯了扯嘴角，“赵继科，我有些紧张。”
“我也是。”赵继科说。
“……”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林小婉不想说话了。
他们紧张，被留在院子里的人，有比他们更紧张的，也有麻木的没感觉的。
小桃是属于麻木那一类的，这是她这几天的第五次被留下了，先前四次，有一次是人家最后没选她，其他三次都是她没选对方。
当她看到赵继科和林小婉走进院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他们……买人？
林小婉和赵继科没有特意去看小桃，而是首先站在了那一家四口面前。
人牙子上前介绍：他们一家是从南方逃难出来的，三个月前，他们村被淹了，房子塌了，佃租的稻田被都冲了，地主可不会管什么天灾就免他们的租，不得已，逃了出来。
但逃出来也不一定就是活路，各种周折反转来到了苍阳县，实在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就想到了卖身，但他们两口子只会种田，并不是那么好卖，两个孩子倒是不难卖，但两口子不想和孩子分开。
想来想去，可以签死契，但必须一买买一家四口。
“我们不要银子，东家只要付给人牙纪行的钱就行，我们也不要工钱，只要我们一家子在一起，管吃管住就可以了，我们什么都可以做的。”
人牙子介绍完，那妇人就紧张的搓着手说道，她男人在一旁用力点头，两个孩子则怯生生的看着林小婉他们，因为太瘦了，脑袋显得很大，眼睛也是。
那人牙子对他们竟然不要钱很是无语，无奈的说道，“他们一家，十两银子就成了。”
林小婉有些生气，四个人，十两银子！
“你们确定要签死契？”她问那妇人，“包括两个孩子？”
“对对对，只要能让我们一家在一起，我们愿意签死契。”那妇人连连点头，怕林小婉不要他们，还一个劲的推销，“我们什么苦都能吃，我家男人力气可大了，可会侍候庄稼了，我、我也有力气，能下田干农活也能打扫院子做针线，我们两个孩子都很听话的，我大儿子翻年就八岁了，他很勤快的……”
“行了！”林小婉打断她，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你可知道，你们若是签了死契，你们的命就不是你们自己的了？你们就不说了，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两个孩子还小，你们就这样定死他们一辈子吗？”
林小婉发现，深呼吸根本没用，心里堵的慌，难受！想揍那妇人，想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