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觉得沈光中的问题有些欺负人，大乾国虽然不是以孝治天下，但一个‘孝’字也是能压死人的。
“我不可能面对这种情况，首先，我没有爹……”她垂眸回答。
“不说替父，单说外敌入侵，百姓流离失所，小婉姑娘会怎么选择？”沈光中竟然不死心的追问。
林小婉有点生气了。
“老师，这种事，轮不到小婉来选择，就算我死了，也还有小义。”赵继科淡淡的说道。
沈光中张了张嘴，最后摇头一笑，“是为师失言了。”
大乾国要真的到了需要一个女子上阵杀敌的那一天，那他这个枢密使直接抹脖子上吊吧。
林小婉看着赵继科和他抱着的赵继义，无声一笑，她想，其实她也能给沈光中一个答案，一个会让他满意的答案。
赵宝桐很想一脚踹飞沈光中，却又有一丝理解他，当然了，还是很想踹飞他的。
所以，等宴席散了，他们在客院住下来后，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沈光中的书房。
“我猜你会来。”沈光中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呃，哪怕他现在被赵宝桐掐着脖子。
“就讨厌你们这种人。”赵宝桐一把将他甩出去。
沈光中撞着书架，弹到书案上趴住了，没砸地上去。
“主子。”书房外无声无息的出现一道黑影。
沈光中扭着腰背在书案前坐了下来，“无事。”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黑影就消失了。
“坐。”沈光中朝赵宝桐示意了一下。
赵宝桐走过去，一手撑在书案上，身子微微前倾，“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声，不要自以为是。”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沈光中目送他出去，收回目光……
咔嚓！
一声很轻微的声音，接着，他面前的书案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而，书案上随之洒落的东西，完好无损！
沈光中：“……！”
……
赵宝桐回到客院，迎接他的是三个人，六只眼睛。
“宝桐叔，你做贼去啦？”赵继义小朋友趴在赵继科的肩上，打着哈欠问他。
这是林小婉先前问赵继科的话，他听着就记下了。
赵宝桐：“……！”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要去做贼啊？还带着这小家伙去？”他反问赵继科和林小婉。
“这不是想来找你老人家喝个茶聊个天嘛。”林小婉嘿嘿笑。
“太晚了，没兴趣，早点睡吧。”赵宝桐径直回屋，还反手就想关门。
林小婉也不强求，悠悠的说道，“行吧，那你老人家早点睡，我们去找沈院长聊聊，你放心，我今天来的时候，已经带过赵继科了，现在再多一个小义，我相信自己可以的。”
说完她又很感慨，“唉呀，从小就梦想有一天能当个飞檐走壁、劫富济贫的侠盗，今天梦想算是实现一半了，想想真是有些激动呢。”
“……”赵宝桐关门的手顿住，心想，那你倒是直接带着他们走啊。
无语又无奈的将人让了进去，他开启眼观鼻鼻观心模式。
“赵继科，你先说说，你这一天下来的收获。”林小婉也不在意赵宝桐的态度，直接问赵继科。
反正等有问题，她直接问就是了，不管是真的还是编的，赵宝桐总得有一个回答的。
而且，有赵宝桐在，他们也不必担心什么隔墙有耳。
赵继科已经暗自在心里梳理过一遍了，一开口就丢出一个炸弹，“你应该是已故定国大将军的孙女。”
哈？
林小婉用五官表达自己的震惊，第一时间看向赵宝桐……
很好！
赵继科猜对了，赵宝桐比她还震惊，震惊到表情管理都失败了。
“这种大胆的猜测很好，你继续。”林小婉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示意赵继科继续。
赵宝桐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扫，失笑的摇了摇头，确实是很好，一个胆大心细，敢想敢猜，一个……无知无畏，敢听敢信。
“玄文澈曾说，你是他表妹……”赵继科继续，但还刚开口就被打断了，林小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瓦特？”
见赵继科扭头看她，她摆了摆手，“你继续。”
“刚刚师父又说我老师是当朝枢密使，又在最后提到了一个叫黑溪山的地方，然后师父再看到你就嘀咕了一个‘怎么可能’……”赵继科又将沈光中听了赵宝桐提到黑溪山后的反应，和他的分析说了，“刚刚老师执著于追问你若是遇到外敌入侵时，百姓流离失所，你会如何选择，那不是他的风格！
我就福至心灵，想你是不是什么名将之后，毕竟你那一身内力摆着呢，而近二十年，虽然没落的将领不少，名将也有几个，但品级最高的是定国大将军。”
“那个什么定国大将军林姓吗？”林小婉问完，又觉得不对，“不是啊，玄文澈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说看我脸熟，包括后来他让肖东来回京都去查，为什么都没有想到定国大将军府身上？”
她能肯定，那个时候玄文澈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沈光中也是得了提示才想到她可能的身分，这说不通！
“不知道！”赵继科看着她，很实诚的摇头。
“……”林小婉自己其实觉得还好，但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得的变得尖锐了，“因为我长得不像他们？哦，我和昨天那个女的明明就很像，也是！他们既是有意抹除我的痕迹，自然能做到让人不往那方面想。”
双双沉默了一下，赵宝桐突然起身，将等到他回来就睡着了的赵继义抱过去，脱了衣服放他睡下。
林小婉抬眼，与赵继科对视一眼。
“定国大将军府的情况很特别。”赵继科说。
“然后呢？”林小婉等了等，竟然没等到他的下文，怎么个特别法呢？
“大家都只知道，定国大将军府一夜之间没了。”
“……”
没了？灭门？林小婉皱眉。
“就是消失了，主子都消失了，只除了定国大将唯一的孙女……”赵继科顿了下，“林玉婉。”
林玉婉？
林小婉愕然了一下，继而失笑，“呵呵，难怪那天玄文澈不说那个女子的名字。”
林玉婉，林小婉……
她笑着，左眼角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