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剑圣踏上新的旅程

曾几何时,我有这样一个梦想,在那遥远的不知名世界中,面对足以威胁世界的巨大邪恶,我挺身而出,在那充满快乐与新奇的旅程中,结交肝胆相照的伙伴同袍,掳获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即使眼前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也昂首向前,伏尸百万,血流漂橹,在那史诗般的战争中,齐心协力战胜邪恶之源,最终还世间一个清白。

多好的理想啊,但是这个理想就如泡沫经济一样被勇者那个该死的金发自恋狂给轻易吹散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

东坡先生你这话说得可真好啊T—T……

就这样我心思一转,打算安安分分做人,毕竟这条小命我可不想再丢了,再仔细想想在异世界做个有身份有地位的退隐人士也是不错的选择。而且就我这设定,不说天下无敌,但在同世代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坐二望一。我很有理由相信凭着我那风骚的资质,要实现这个愿望并不算太难!于是我尽心尽力帮着勇者完成使命,并打算尽早把这瘟神送走,之后虽说中途出了勇者带着魔王私奔这茬破事,但是就结果来说这事还算得上是圆满。

什么叫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我这不就是真实写照吗?

兜里揣着4000枚金币的巨款,头上顶着天启圣骑士的头衔,虽说差了点女人缘(其实这个最重要……),但走在大街上也是万众瞩目,那个滋味不要太爽啊。虽然嘴上说着只想安稳过日,但挡不住我这闷骚青年炽热的虚荣心呀。

回头来看,撇开个别让我心惊胆战的腹黑枢机卿,我这人生基本上算是圆满了,本来我都计划好了下半生的人生计划了,但没想到命运女神在最后还是把我给涮了,半路杀出个修尔,这臭小子居然带着公主殿下私奔了。好嘛,搞了半天,我还得继续做辅助NPC,女神姐姐,小的应该没得罪您吧……?

人说乐极生悲,到我这可好都没乐极就生悲了。

不但如此,眼下我还得给这臭小子擦屁股收拾残局,掏出教我剑术的老不正经留下的还命金丹,让修尔服下,然后再用真气替他回转周天。

一声呻吟,他缓缓醒来,爱夏公主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没事吧,小修?”公主殿下一脸担忧地看向修尔,她的脸上还留有泪迹。

“嗯,没有大碍。”修尔微笑着抹去恋人脸上的晶莹。

“小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就……”

“爱夏,我不是约定过吗,会一起一直生活下去,我是不会悔约的。”

“小修……”

两人深情默默地凝视着,周围虽然四处疮痍,但柔和的蓝色月光却为恋人们蒙上祝福的白纱。我安静地站在他们的身后,目光向孤月无星的夜空望去。

靠!你们这是忘了我的存在了是不是,小没良心的,亏我还把仅剩两枚的还命金丹给你服下了,你现在就给我吐出来!居然敢喂我狗粮,朕还没驾崩呢!

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狗血时间,两人这时似乎也意识到现场有第三者存在,他们尴尬地稍稍互相离开了一点,爱夏公主低下头,虽然现在是深夜,但是仍然能看到她金发下的红晕,而修尔则不好意思地走到我的身边,面带歉意的说道:“实在对不起,把你也牵连进来了,王大哥。”

我睨了他一眼,突然一把用胳膊将他的脑袋勒住,使劲的用拳头钻着他的脑袋。

“你小子也知道连累我了啊!以后做事给我用点脑子!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凡事给我三思啊!”

“疼!好疼!王大哥,我现在可是伤员啊!”

修尔大叫着求饶,眼角流出了哭笑不得的泪水,一旁的公主殿下则为难地进退不得,一时间手忙脚乱。

“知道疼就好,以后做事之前就给我想起这份疼痛。”

这会,似乎能够理解以往向我说教的阿斯特的心情了。

我停下钻头的动作,认真的向他问道:“不后悔吗?这样一来,你和公主殿下在教国恐怕就难以立锥了。”

修尔有些意外地看向我,然后微笑着说道:“不后悔,我想这是我这辈子最为正确的决定了!”

哼……嘴巴倒是挺能说的嘛。

放开修尔,用力一拍他的肩膀,面色不耐地说道:“好了,快点带着公主殿下给我滚吧。”

修尔向前跌走了两步,然后被公主殿下扶助的他向我投来自信而感激的眼神。

“王大哥,谢谢你!”

这不是已经成长为出色的男人了吗,哼,臭小子,哎哟,怎么眼睛有点湿?

正当我打算再度催促他们离开时,背后却传来熟悉的斗气,急速的脚步声在黑暗中传来。

修尔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立即摆出警戒的姿态将公主殿下护在身后。但我却一挥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王大哥?”

修尔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

我摇摇头,示意他来者并不是追兵。

这个让人想想就头疼的斗气,肯定是特裁省那个腹黑大魔王,虽然一直到修尔他们私奔我都忽略了她的行动,但从芙尔西倒戈开始,我就多少有猜到一点她的意图了。故意向我说起关于芙尔西的流言,还有把我安排到北门警备队,贝莉娅应该是在谋划什么,甚至就连公主殿下的私奔也可能在她的计划之中。

黑云拂过明月,当月华再度出现时,穿着红黑色祭司服的贝莉娅已经一跃而下,自屋顶来到我们面前。

她微微四顾,首先确认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接着缓步走到我们面前,她锐利的视线划过一旁芙尔西的尸体,然后落在我的身上,在一番仔细的打量后,贝莉娅露出赞许的神色。

“嗯,不错,有好好听我的忠告呢,琉缘。”

果然你是有预谋的!

“不敢、不敢,听你的语气,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站在我们一边的?”

话说你那一副想要摸摸能干学生脑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嘛——我来此地不过是为了确认教团残党的情况,至于私奔的爱夏大人与修尔·图切瓦,我并没有收到相关的指令,而且作为枢机卿的贝莉娅并没有看到这两位,在这里的我只是爱夏大人的友人。”

作为枢机卿的贝莉娅啊……那意思就是现在的你是源星织喽?切,真是好用的双重身份。

大概是理解到我的想法,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将目光投向爱夏公主。

“星织姐姐……”

公主殿下双眼微红,向贝莉娅跑去,而平素以冷厉著称的枢机卿此时则露出柔和的目光,那神情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姐姐那样,她轻轻张开双臂,将爱夏公主揽在怀中并轻声安慰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许多人都因此丧生了,呜呜……”

贝莉娅轻抚着公主的金发,小声说道:“我不会说什么不要紧、没关系之类的话,但是爱夏你要记住,如果你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原来的选择,那才是真正将那些人的性命视为敝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在这过程中与他人的选择相碰撞,产生各种影响,若然因此轻易放弃原有的目标那就太软弱了,而且爱夏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是不是?那就尽力去补救吧,在不放弃自己幸福的前提下。”

公主殿下将头埋在贝莉娅的肩上泣不成声。

看来她们应该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我向修尔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我也有话向他说。

我们走向一边的树荫,我靠在树干上,向他问道:“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这不是已经成功逃出来了吗?”

看着天真中带着点迷茫的修尔,我忍不住烦躁起来。哎哟喂!原来当初阿斯特向我这么问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啊。抱歉,以后我绝不会说你是话痨老娘们了!

我抓了抓头发再次向他说明道:“我是问你,你以后和公主殿下在一起打算怎么办?”

“哎?我想我们会先找一个小房子住下来,然后举办一场小型婚礼,那个什么,生孩子之类的还太早了啦,嘿嘿嘿……”

卧槽!老子是在问你以后打算以什么为生,你居然又抛给我一包狗粮,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小子给绑到那个妹控教皇面前?!

我无语地捂住脸,继而暴起给了修尔一个暴栗。

“啊哟!王大哥你做什么啊!”

“我是在帮你回神!”

看着捂住脑袋的修尔,我叹气道:“你以后打算用什么养活公主殿下?”

“唔哎?”

见修尔一脸蠢像地准备掏出那张额度为4000金币的银行卡,我毫不留情的吐槽道:“不要跟我说你打算用那张圣赏省发行的提款卡哦。现在你可是带着教国的公主殿下私奔,先不说里面的金币有没有被冻结,光是用了那张卡会有什么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是啊,这样不是自己把自己的位置告诉教国了?那我该怎么办?王大哥?!”

现在知道慌了吧,你这没有事前准备的天真少年。

“万不得已,我还有盗窃技能……”

“带着公主殿下?”

我向修尔投去“你在开玩笑”的目光,只见他羞赧地低下了头。

“就知道你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公主殿下那里大概有些金银,但是那些宫廷用品一经贩卖,很有可能被人查出来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知道吗?”

修尔赶快点了点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这张卡你拿好了。”

我拿出一张不同与圣赏省的提款卡递给修尔,经过今夜的战斗我估计我那张黑卡也用不了了,而眼前这张等级稍低的提款卡则是我以前为防万一用匿名形式存的银行卡,里面有着没遇到勇者前我所有的存款,换言之就是我的小金库。

“里面大概有三百不到的金币,应该够你们在新地方安家用的了,不要委屈到公主殿下,在安顿下来后,再换个名字去登记当冒险士,或是找个其他行当,知道吗?”

怎么感觉是在为女儿出嫁?我还真成这小子保姆了?

“知、知道了,王大哥……”

修尔接过卡片,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我。

喂喂喂!你红着眼睛干什么啊,又不是女孩子,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鼻子没来由地一酸,为了掩饰,我一拍他的肩膀将他转了过去,大声向他说道:“快去吧,公主殿下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由我这里走去的少年盗贼,以及与贝莉娅依依分别的公主,两人在月色渐逝的城门下缓缓走到一起,他们相视而笑,双手互相相连,并肩的身影向城外的新天地走去。

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鱼白,看着渐行渐远的少年情侣相偎相依,我感觉我的那个玻璃心在滴血……

此情此景请容我赋诗一首,嗯咳!

噫吁嚱,俱往矣,千金裘、五花马。

此生太悔坑爹友,来生愿作真主角。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我自按剑向天笑,笑完之后再送钱!

……

……

咳!我这节奏是要疯啊,难道经过一连串打击,我那深藏在心底的中二之魂又要发作了?

背后传来连续拍打的触感,是谁啊!丫的没看见我正郁闷着吗?

猛然回头,脑门上传来棍状金属打击的声音。

“嗯,终于有反应了。我还想着再不理我,要不要用刀刃劈你。”

贝莉娅一脸淡然地将佩刀插回腰间。

“干什么呢,你就不能让我缓缓吗?”

话说你居然用千雷椿的刀柄打我,你就不怕我这一代剑圣被你打成半生不遂吗?到时你来养我啊?!

“你这是向我抱怨了?”

她目光一凛。

“咳!没别的意思,就是变化太快,我调节调节……”

求你别用这种抖S的目光看我,我真不是M,不需要这种奖励。

“琉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贝莉娅挽起耳边的发髻,她走到我的身边与我并肩而立,一起面向修尔他们离去的方向。

“反正教国我是不能待了,打算一边在其他诸国间旅行,一边找个地方窝下来吧。”

呿,以为我会告诉你我去哪里吗?我可不想再被你这大魔王给呼来唤去了。

“是吗……”

贝莉娅脸上闪过一丝惋惜。

“为了隐藏身份,剑圣的名号也不能再用了,换个名字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瞥了一眼贝莉娅,我故意一脸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哈哈,这下没辙了吧,我这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凭我这稳压七魔将的实力,要重新升到高级冒险士,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人是天下第三人,剑是天下第一剑!

“既然如此,这是我给你的饯别礼,你收下吧。”

她将一张冒险士之证递给我,这是一张货真价实的文件,不过上面的资料全是伪造的。

“你还真是准备周到呢。”

我收下这张凭证,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资料十分齐全,从履历到实绩一应俱全,没有丝毫破绽。

咦?你难道终于良心发现了,这回不坑我了?

“话说你该不会早就知道公主殿下她们会私奔的吧?居然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对于这种异常的状态,我心下闪过一丝疑问,叉开话题向她问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命运女神,怎么可能连这种细节都安排到?”

我倒是希望你是命运女神,这样我就可以坦然接受我那悲催的命运了……

贝莉娅看着我露出得意的神情,继而解释道:“原本我只是察觉到多萝西女官有可能是教团的人,而在圣都也有不少他们的棋子,所以就预先伏下了一些计策,让你去北城当警备队长也就是当个保险。至于修尔·图切瓦与公主的事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这样既能让爱夏大人得到个人的幸福,又能治一治猊下那个妹控情节,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她捏着下巴充满笑意的向我覷来,那个腹黑的样子不由得让我为我那可怜的中二猊下默哀三秒。

“还有什么要我补充说明的吗?”

我干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把这个也收下吧。”

她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交给我。

……

什么情况,贝莉娅你吃错药了?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一天到晚算计人的大魔王了?居然这么贴心的又送证又送钱,难道是以前是我误解你了?!

“你干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想要的话,回头我就捐给教会了?”

“我要!我要!”

我一把抢过那袋钱袋,唯恐贝莉娅在下一刻反悔。

“我拜托你有一点剑圣的格调好不好。”

看着我的样子,贝莉娅一脸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就不是钱的事!你要知道你这行为算是治愈了我多年来的心理创伤啊!以后见到你就不用这么唯唯诺诺了!

“贝莉娅……”

“什么?”

“谢谢你。”

“嗯。”

和风吹起,在破晓的晨光中我们默默无语,片刻后,我眼前的持刀枢机卿露出愿君珍重的表情。

我知道那是离别的信号。

我正准备飒爽地转身离去,这时贝莉娅罕见地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察觉到她的异常,我停下身形向她问道:“还有事吗?”

“……你才是,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嗯?”

我露出沉思的神情,而贝莉娅的神情则有些奇妙,虽然她将情绪掩盖得很完美,但我仍然察觉到了她的一丝紧张。

在圣都还有什么事没做吗?妃莉德大小姐的魔法剑已经还回去了,不死鸟之炎也解散了,教团在圣都的势力这会估计也被你玩残了,已经没有什么了啊?

于是我向她回答道:“已经没有了啊?所以,再见?”

话一出口,我立即感到不妙,只见她狠狠地踩了我一脚,然后气鼓鼓地转身离开了。

哎?!为什么生气?这火发得也太莫名其妙吧?贝莉娅你这是打算在我离开前给一个纪念是不是?

迎着晨光看向手中的冒险士之证,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源柳皇,嗯嗯,不错的读音,贝莉娅你这小妞取名字的品味倒是不错,既有诗情又有画意,我就勉为其难收下这个名字了。嗯——源柳皇、源柳皇,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

靠!这不就是王琉缘三个字倒过来念吗?

等等!那么说来那袋钱……

急忙打开钱袋,里面是满满一袋的……铜币。

跪了!我真的给你跪了!贝莉娅啊啊啊!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腹黑大魔王啊——!

收拾一下心情,好了,来看看现在的处境吧,现在勇者带着魔王离开了,圣骑士与大贤者也相继回国了,最后盗贼则和公主私奔了,那么剩下的剑圣(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脑中不禁想起不良大贤者在离别前所说的话——“最后姐姐给你一个忠告,你的本质是 ‘决断’与‘成全’,这两个属性就单独来看都是优秀的本质,但是合在一起则相性糟糕。”

西尔维娅你说的或许一点也没错,但是就算重新来过我仍然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拍了拍手中崭新的冒险士之证,我轻声自言自语道:“接下来就去北方吧,我还没有见过那里的风景呢。”

于是我踏出新旅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