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略微蹙了眉。
又看了看林悄悄，“车上洒的？”
回答的是杨柳，“是我没拿好。”
燕南擎依旧看向林悄悄，低低的嗓音，“好了，别跟她计较，她可能不舍得喝……”
他的理解是，杨柳不舍得喝，一直拿在手里，车子一颠簸就洒了，以至于到这会儿也没舍得扔掉。
因为杨家条件艰苦，他刚跟着杨富贵生活那会儿，没少见他给杨柳和他吃馊掉的剩菜剩饭，多半是从外面捡来的。
就算后来他每个月都寄钱过去，但杨富贵省惯了，在杨柳身上也是什么都不舍得买。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悄悄忍不住轻讽，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她计较了？”
她憋了半天的脾气终于在燕南擎这儿得到纾解了，“燕南擎，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教教你，或者你要是说话跟她一个调调，那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
她实在是已经受不了杨柳式说话了。
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会想到杨柳捧着个脏杯子为的就是让他看到，这样还原事件比多少台词都管用。
也因此，这会儿听她忽然这么生气，略蹙了一下眉，似是不解。
然后只当她是因为林震宏晕过去而急得。
于是只好脾气的抿了薄唇，没有跟她顶。
林悄悄反而更气，看了他，“你跟我爸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受刺激？”
说到这个，男人眉峰拧起来的沟壑见深，眸子里铺了一层深暗色不明显的歉意，但很明显他又不可能道歉。
因为事件起因严格来说，谈不上谁对谁错，立场不同。
“我问你话！”林悄悄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窝得慌，不由得拔高了音调。
燕南擎低眉看着她，薄唇依旧抿着。
他不清楚她这一路憋了些什么，单从林震宏晕到这事就对他这么大脾气的话，在他看来是过了的，脸色便微微有些沉了。
而不等他说话，杵在一旁不走的杨柳反而被林悄悄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
是那种抖得很明显的动作，然后又缩起肩膀，低低的声音，“林小姐……你们别吵架……”
林悄悄看到她这些行为简直很无语，不等杨柳说完，就算她是客人，干脆也不给她好脸了。
直接盯着杨柳，“我能不能麻烦你离开我的视线？”
“林小姐……”杨柳还想说什么。
她精致的脸蛋微抬，瞬间多了几分气场，冷下眼，“请你把嘴闭上！要我帮你么？”
她跟燕南擎说个正事哪里吵架了？
说话可真是有心机有意思！这是恨不得直接上手煽风点火？
杨柳终于把蓄意了一个多小时的眼泪给流下来了，无声的一个劲儿掉。
燕南擎这才看了她，嗓音里带着几分深沉，“林悄悄……”
“怎么了？嫌我欺负人？你心疼？”她调转矛头，“我再问你一般，你跟我爸说什么了？”
一旁的杨富贵可算过来拉了杨柳，“林小姐这会儿正担心林董，你别跟着添乱，过去坐着。”
燕南擎将她带到了那边的窗边，小伍没跟过去，也听不大清他们聊什么。
只是过了会儿，小姐的声音突然有些失控的样子。
“……我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这样说他，是怕他心脏太好吗？燕南擎！”
她仰脸看着他，眉心皱在一起。
加上今天被杨柳那酸样子给闹心的，语气一下子也很差，“还要我教你说话么？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说话也可以这么讨厌？是因为跟杨柳生活久了吗？”
燕南擎嗓音沉沉，“不要圈层歧视。”
她冷笑了一下，“我歧视谁了？是你的好妹妹跟个绿茶裱一样跟我阴阳怪气我就得受着？回过头来，你竟然也这样没分寸的在我爸面前那么说我，我还得受着？我若不受着，倒成歧视了？受害最有罪论？”
林悄悄吸了一口气，“你要是这么想，那我真是看错了你了，立马从我视线里滚出去！”
燕南擎安静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说那一句是我考虑不周。”半晌，才沉沉的开口：“但前提，既然受害者无罪，他就不该妄想以小恩小惠的手段抵消那些恩怨。”
显然此刻他们心里各有委屈，都在气头上，都在忍耐，也都忍耐不下去了。
于是一拍两散。
燕南擎把单子给了她，带着杨富贵父女俩先行离开了医院。
小伍看了看窗户边孤零零站着的人，眉头皱着，有些心疼。
小姐就这么一个亲人了，着急是可以理解的，她朋友也不多，很多时候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燕先生一走，她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小姐。”小伍走了过去，“林董被送到病房了。”
林悄悄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目，再转过来，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尤其进病房之前，把一切情绪都藏得很好了。
林震宏醒了的，看了她的时候，她还努力的笑了笑。
“爸。”她乖巧的到了床边。
林震宏看了她，冲她伸手，示意她坐过去，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吓到你了？”
她即便笑着，脸都是白的。
林悄悄摇头，“您没事就好！”
林震宏叹了一口气，虽说他知道燕南擎那话是气他的，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女儿确实是敢说敢作的人。
【若论祸害，也是您女儿主动强人所难，我不过顺水推舟。】
【我干脆如了她的意，要了她的人，甚至林董百年之后从她手里接下整个公司，再将她抛弃，这才是祸害。】
那时候林震宏被他的话惊到了，张大眼等着燕南擎，“你！你……和悄悄……你是这么谋算着的？”
直至此刻，林震宏想到燕南擎的话都觉得后背发冷。
他是真的怕他的悄悄儿为爱昏了头，陷入自己，甚至葬送林氏，再到最后被燕南擎抛弃，那她一个人可怎么办？
“悄悄。”林震宏低低的道：“爱情是人一生中可遇不可求的一部分，但有时候命运如此，如果得到爱情会失去所有，就不该太执着这份感情。”
她抿着唇。
片刻才道：“我知道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