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悄悄自然是约了池郁一起吃饭的,要不然爸爸那边会露馅。
三个人提前到了,等着“偶遇”燕南擎。
但是左等右等都没见这人的影子。
饭都吃了一半了,林悄悄一直在拖时间,他就算加班也早该出来了。
拿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唯独短讯。
她没由来的就有些生气了。
终究是又一个电话给燕南擎打了过去。
不出意料,依旧是响了挺长时间,那边的人才终于接听了电话。
“喂。”还是一成不变的调子。
“你人呢?别告诉我还在公司。”她语调里的不高兴已经非常明显。
“在公司。”他道。
语调还十二分的平静。
林悄悄正打算发作,结果听到他又淡然的说了一句:“和林董还有点事要谈,大小姐找我什么事?”
“……”听这语调,爸爸也在旁边?
她有一会儿没动静了,只能硬生生的把话都咽了回去,最后“哦”了一句,说:“知道了,没事,就是问问你明天能不能抽出时间早上去别墅接我。”
“大概不能。”他直接回答了。
气得林悄悄直接挂了电话。
另一边,燕南擎确实是跟林震宏在一块儿的。
见他挂了电话,林震宏看了他,“我对你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偏见,但是我必须对我女儿的未来负责,我想你能懂我的意思?”
说起来,之所以 会有现在的这个谈话,是因为林震宏之前让廖秘书去查了女儿的刷卡记录。
刚好查到了她买的那支钢笔。
十几万的一支笔,对她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大数目,但对燕南擎,已经是很贵重的礼物。
起初林震宏想着,燕南擎做她的保镖也辛苦,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难不难伺候他最知道了,送一支笔当做犒赏也无可厚非。
但是廖秘书说:“大小姐定制了私人刻字,写的是Be。loved。”
这下林震宏更是全知道了。
这会儿,林震宏看了燕南擎,语调和态度之间确实没有逼迫的意思,但用意也很坚决。
道:“你可以继续在公司任职,但是必须离开她,趁她还没有太用心,小女孩只是对这种东西好奇居多。”
对此,燕南擎神色坦然,但并不赞同。
“林董应该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是不是玩心未泯,你比我清楚。”他道。
林震宏蹙了眉,“那么你呢?说句不好听的 ,我甚至觉得,你就是在利用悄悄的这份真心。”
“我说过的,你想找我复仇,想在公司干什么,我都不拦着,但是不能打她的主意。”
燕南擎沉默片刻。
才开口:“林董既然觉得我对你寻仇,和在公司做事可以不冲突。那么为什么我对你寻仇,和爱她也可以不冲突?”
林震宏脸色微妙的变了变。
定定的盯着他。
首先他知道燕南擎这种人轻易不会提感情,一开口就说爱而不是喜欢,那心里一定是做过一些权衡决定的。
但越是如此,林震宏原本平静的心虚越发起伏,甚至略微生怒,“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
燕南擎眸子微眯,眉宇间暗了暗,“林董这话说得很奇怪。”
“奇怪?”林震宏低哼了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窗户边,显示着他此刻心里的不平静。
只听他道:“你来了这么久,也应该查了不少,难道不知道梅静静也是我女儿么?”
燕南擎沉默。
他站在两步开外,身姿笔直挺拔,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又从容。
只是此刻一双薄唇抿得紧了,视线更是直直的定在林震宏身上,不知道是反应不过来,还是忘了移开。
足以见得他心里的震惊。
他从林悄悄那儿就知道了她有个姐姐,却存着侥幸心理,没有再去深究。
许久,燕南擎才沉着嗓音问:“为什么她不姓林?”
林震宏看了他,“你难道不也是跟你母亲姓?”
当初第一个女儿出声,林震宏初为人父那种喜悦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有多疼爱妻子,也是众所周知。
所以第一个女儿,直接跟了妻子梅月季的姓氏梅。
再后来,二女儿出生才随了他的林姓,姐妹俩一个静静,一个悄悄,都是林震宏当初怕妻子月子休息不好,希望孩子听话安静才取的名。
办公室里继续安静着。
林震宏大概能猜到燕南擎此刻的心境了。
原本他不想拿这个说事,但如果这件事才能让他离开悄悄,那揭一揭伤疤业也无妨了。
接着道:“公方就算承认了静静是因公殉职,但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忍心再祸害我一个女儿?”
说着,他转过来盯着燕南擎。
林震宏略微深呼吸,“当初静静躺在殡仪馆的时候,你是在哪里?她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掩护你撤退?这么些年过去,看来你是忘干净了?”
梅静静当初进警校,其实他不怎么同意,更愿意让女儿从政,但是拦不住。
再后来,她被派遣去做卧底,这一做就两三年,第四年已经跟就结束了的。
林震宏是到见女儿尸体的那一刻,才明白很久之前女儿跟他说话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爸爸,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但他真的不是坏人。”
燕南擎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从刚刚倒现在,一分一毫都没有挪动过,连视线似乎都没有转动。
终于开腔:“既然林董早就知道梅静静跟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如果在他刚怀疑她有个姐姐,就是那个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姐姐就是梅静静,他一定不会再逾矩半步。
林震宏听到这话,明显听得出他的心思是真的放在悄悄身上了。
心里一惊,眉峰一沉,“你跟悄悄已经到那种地步了?”
燕南擎目无冷暖,“爱与不爱,跟做没做没有必然联系。”
听起来是很冠冕堂皇、大义君子的官话,但从他嘴里出来,却更像冷冰冰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