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的稍微缓了一下情绪，这才问：“嗯，你说吧，什么事？”
戴汐语气里的欲言又止显得很明显。
所以夜凉柔眉轻轻蹙着，想了想，实在不知道什么事能让戴汐都对她不好开口的？
夜凉笑了一下，“干什么，吞吞吐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着我私藏男人了呢！”
戴汐静默着。
夜凉原本脸上带着的笑意稍微的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该不会是被我一语道破？”
戴汐一直没交男朋友，之前一直说龚冷是男神来的，不会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你交男朋友了？老实交代吧，谁啊？”她这会儿心情轻快多了，刚刚听戴汐的口吻，还以为什么坏事呢。
笑着问：“有男人了居然背着我，不够意思了吧？”
这会儿才听戴汐略笑了一下，道：“算是说对了一半吧。”
一半？
“哪一半啊？”夜凉开玩笑的口吻，“后一半？”
她是真的随口开玩笑。
没想到戴汐还真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此，夜凉愣了一下。
后一半而没有前一半，那就是戴汐有男人了，可是她并没有交男朋友？
夜凉皱起眉，“你是去酒吧被人欺负了还是怎么？”
戴汐无奈的笑了一下，“你想哪呢？我都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十七八岁，还至于被人欺负么？”
说的也是。
她抿了抿唇，这种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也不好追问对方是谁了。
“所以，你就是专门给跟我说一下这个事？”夜凉问。
“还有正事。”戴汐道。
然后听她先说了个“对不起”，才接着对她道：“我最近可能没办法继续留在京城，这两天已经在着手帮你物色合适这个职位的人选……”
夜凉一下子听出来了，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是打算辞职？”
这一次夜凉把她请回来也还没多久，而且戴汐一直在九纪元，对公司的人事管理最了解，她要是走了，夜凉不可能找得出更合适、更信任的人了吧？
“是因为受这件事影响？”她整个人严肃起来，“你告诉我，对方是谁，如果这件事给你造成困扰，那我是有责任出面处理的。”
戴汐勉强笑了一下，“不用。”
然后道：“我应该也不会永远离开的，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呢？关于我的这件事，你也就别多问了，后面公司方面的事，我都会安排好的，不给你添乱。”
夜凉不客气的一句：“你已经添乱了。”
“我这几天可能就为了伏城的事离开京城，你要是再走了，我怎么可能放心？”
龚冷一个人顾不过来的。
“不好意思。”戴汐还是那一句。
听起来，是铁了心的。
夜凉了解的戴汐，绝对不是因为跟某个男人不小心发生了关系就干脆逃避到离开这座城市的人。
除非，她发生的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还有让戴汐迫不得已离开的原因。
电话里，她也没有多问。
挂了电话，看了无阔，“你联系一下盛安安，让她帮我查点东西，最好是尽快这两天。”
“好。”
……
因为戴汐要辞职这事，刚好夜凉这边暂时也不可能直接动身去找林震宏，所以她那天准备去一趟公司。
过去之前给龚冷打了个招呼，“你是不是已经到公司了？我给你带份早餐？”
龚冷在那头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你就没有那个习惯。”她还能不知道么？
龚冷起得早，去公司也很早，他的习惯都是去了先处理一些手头上的事，等稍微缓下来，再去买份早餐凑合，或者茶水间随便垫个肚子。
听她这么说，龚冷笑了笑，“还是你了解我。”
“那是自然！”她淡笑着，已经上了车。
然后在挂电话之前，稍微有心、又模糊的多问了一句：“你知道戴汐的事？”
龚冷在电话里的反应很直接，也没有什么停顿，直接反问了一句：“戴汐？什么事？”
显然，他是真的并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好歹会有短暂沉默或者愣神，想想怎么回答她才是。
夜凉皱着眉，她还以为戴汐把龚冷当男神，好歹可能跟龚冷有点关系。
没想到是半点都没有。
车子进市区前，无阔载着她特意绕到了味道不错的小点，买了早餐，然后才往公司走。
这个时间，不算早高峰，但依旧是车水马龙，下了高架，靠近市中心，更是走走停停。
总算到了公司，过个马路就到，她拿了两份早餐，“你去把车停了吧，我自己走过去。”
无阔也没多想，这个路口略堵，他停车估计得一会儿，就让她先下去了。
夜凉手里拎着早餐，站在路边等着绿灯过马路。
包里的手机响起。
她另一个手去拿了手机。
“戴汐？”
“你是出门了？去哪里？”戴汐开口就问她。
夜凉顿了顿，她确实是出门了，不过没跟别人说，最近行程也都是低调的。
“怎么了？”她道：“我来公司一趟，你在公司么？”
戴汐皱起了眉，“你已经到了还是？”
她点了点头，“到了，等着过马路呢。”
“你下车了？”戴汐的声音忽然往上扬了扬，又问：“你旁边没有人吗？”
夜凉笑了一下，“这个时间到处都是人，路口都快挤满了，怎么可能没人？”
“我是说保镖！”戴汐的声音听起来是越来越急，而且声音控制不住的在往上提。
夜凉当然也感觉出来。
她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柔眉轻轻蹙着，“戴汐，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你现在马上回到车上，或者往人堆里走。”戴汐忽然道。
夜凉眼眉轻轻跳了一下。
这种场景和感觉似曾相识。
她知道戴汐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她也来不及问，电话之外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自己就已经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就是她，没错！”
“就是她！”
“卖国贼的外孙女！就是该死！”
夜凉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听着周遭突然四起的谩骂和义愤填膺。
身体直接被人撞得失去平衡，她想扶旁边的东西，可惜周围的人就算有点不明状况，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她被推搡得站不稳，不过也没摔。
周围的嘴脸越发愤怒了，满是讨伐的味道。
“官孑岷一辈子辛辛苦苦的守护国家的研制秘方，你们家倒好，偷偷摸摸拿去献媚！”
“活该段兴安断子绝孙！父女俩死得一点都不冤！”
“你居然还想污蔑官孑岷，告得他现在一身重病还要被监视！你们段家人心都是黑的吗？”
夜凉听着这些话，手里握着的早餐袋子捏得死紧。
但她不可能跟这群人在这里争辩。
一张嘴，怎么可能抵得过一群激愤无脑的人？
她不能争辩，躲开总可以？
可是一旦她想走，总有人一把将她推回去，继续满腔的义愤填膺。
夜凉总算是被推得摔到了地上，手里的早餐砸在坚硬的地面，豆浆洒了一地，也染了她的衣角，溅到了她的衣服上，头发上，脸上。
那群人好像觉得很起劲，恨不得上来踩她两脚。
她就那么安静着，脸上冷得没有表情。
只有在有人想上前再做点什么的时候眸子阴阴凉凉、无声的抬起，看过去。
人群里一下子静寂了一下，那人步伐收了收，只觉得那眼神让人后背发凉，像是要杀人一样。
但又不服的用手指着地上的人，“你还敢瞪我？”
戴汐从公司跑出来的时候，看到那边围着的一群人，也顾不上是红灯还是绿灯了。
直接冲进人群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然后冲着人群满脸凶相，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把匕首晃了晃，“都给我滚开！”
周围毕竟都是随大流、释放情绪的吃瓜网民，并不是有组织的，也怕受伤，就被戴汐挥出一条道，带着夜凉过马路进了公司。
进了公司，戴汐才转过头看她，“你不知道市面上的舆论多严重吗？”
夜凉倒是笑了一下，“我总要或者，总要做事的？”
她看起来没有被吓到，只是眼睛里的神色让人觉得很冷漠。
“看来我是白担心你了。”戴汐皱着眉，瞥了她一眼。
她笑了笑，“没有啊，关键时刻，你不是救了我么？”
说实话，要不然，夜凉还真没想出来要怎么摆脱那群人。
硬来，她肯定也会，但是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无阔停好车，这会儿进门看到她一身的狼狈，愣了一下，脸色立马变了，“这是怎么了？”
戴汐扫了无阔一眼，没说什么，过去按了电梯。
夜凉笑了笑，“没事，最近出门都可能不利，不算意外。”
无阔眉头皱了起来，“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下车。”
她还是淡笑，“报废了两份早餐，可惜了。”
“……”无阔一副气又气不起来的表情，这是重点吗？
夜凉已经迈步进了电梯。
电梯慢慢往上升，片刻，夜凉才忽然问了一句：“戴汐，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攻击我的？”
戴汐没看她，只是道：“现在网上都在针对你，很难猜吗？但凡你出现，都可能被围攻。”
她淡淡的笑着，看着戴汐，“我回来京城虽然有一段时间，但真正公开露面……并没有过，所以认识我的人没几个。”
像刚刚那种路人，更是不太可能。
所以，她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误。
他们之中肯定有人是特意等在那里的，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不是随机事件。
而这件事，戴汐怎么会提前知道的呢、并提醒她的呢？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戴汐语调淡淡。
夜凉稍微吸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多虑，但你忽然要辞职，然后今天又让我有点意外，所以……”
戴汐这才笑了一下，“你总不会怀疑我是他们预谋的一份子？”
“我疯了吗？”戴汐看了她，又继续转过去站着。
夜凉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所以我更加想不通啊。”
如果戴汐没疯，那是为什么？
“我还得去忙呢。”电梯一到，戴汐就出去了。
夜凉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无声的笑了一下。
这种事，还真是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次。
她讨厌娱乐圈，讨厌舆论，讨厌跟风，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给龚冷说一声，他的早餐毁了，还是得他自己解决。”她道。
无阔现在哪有时间做这种事，皱着眉，一边抽了纸巾，想帮她把身上的污秽擦一擦。
毕竟天冷，豆浆凉了又冰又黏，衣服上的还好，头发和脸上的看着就很难受了。
夜凉也没有拒绝。
等她电话响的时候，她站在那里，现在对接电话都有点抵触。
最后还是拿了出来。
盛安安？
她接得很快，“查到什么了吗？”
“我出马，那是肯定的！”盛安安道，然后郑重的问：“是让我在电话里说，还是专门见个面？”
一听她这么问，夜凉微微蹙眉，“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嗯……”盛安安拖着尾音，“还行，毕竟关乎到你这么多年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比较重视。”
“当然，你要是往乐观了想，其实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情。”
夜凉笑了一下，“话越多，猫腻越多。”
盛安安只得笑了笑，“那我还是过去找你？你在哪里？别墅？”
“没有。”夜凉顿了顿，才道：“我在公司，出了点状况，可能要回家了，这样一来太折腾，你还是直接说吧。”
多一分一秒的，都是对她猜测的煎熬。
盛安安点了点头，“我也不清楚戴小姐是什么时候跟你下属有接触的，不过看样子，时间应该是不短了。”
“我下属？”她微蹙眉。
在她这儿，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下属。
盛安安解释：“希迆。”
这下夜凉神色变了变，想起了希迆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各种不对劲。
可是，他们俩？
怎么会扯到一起的呢？
“重点不是这个。”盛安安道，“我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戴小姐跟你那个圈子的人，好像关系有点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