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我的事,你不要再管

据夜凉的认知,梵肖政跟她差不多,关机的时间并不常见,除非是特殊情况,顶多是关个静音。

这会儿,梵肖政按了按手机的开关键,但是手机屏幕并没有亮起来,他一双浓眉已经皱了起来。

这会儿盛夏也过来了。

“梵总,找我?”盛夏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看了看他,又看了一旁的夜凉。

隐约的,盛夏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凝重。

梵肖政扬了扬手机,脸色不怎么好看,嗓音也是低得发沉,“我手机什么时候关机的?让你办的事办了么?”

盛夏眨着眼,顿了顿,接过他的手机,也试着开机,纳闷的嘀咕着,“怎么关机了?”

末了,盛夏看了梵肖政,那沉重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后背有些发冷。

“梵总,您那天让我打的电话,我打过了,但是没打通,后来……我给忘了。”

夜凉左右看着这两人,柔眉逐渐的皱了起来,“你们说的事,是什么事?”

梵肖政薄唇抿着,看了盛夏,“还不去把手机充上电?”

盛夏讷讷的点了一下头,意识到自己的一个不怎么看重的问题似乎是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

顿了会儿,还是看了他,道:“梵总,那几天刚好一直都在忙,准备您术前的事,精神太紧绷。手术完后整个精神是放松了,这事……我确实也给忘了。”

“我的错。”

没人接话。

盛夏抿着唇,拿着手机,只好安静的退了出去。

病房里安静了。

夜凉看着他,“你说你来安排伏城的照顾问题,其实你并没有安排妥当,是这样吗?”

梵肖政并没有辩解,眉宇间满是暗色,“你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夜凉直接站了起来,“伏城从回来之后出过多少事情你是不知道吗?”

“陈逸之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也不清楚?我说过他最近不会安分……”她越说越不安,语气也越发的愤怒。

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这里面,她的责任同样的重。

她就算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跟国内联系,关乎伏城的事,她怎么都该想办法亲自确认过的。

她怎么就这么放心的交给了梵肖政呢?

“刚刚说你联系无阔了?”梵肖政问。

她这会儿已经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只想再联系联系,了解一下伏城的情况,看他到底在哪里。

偏偏,她的手机还真就联系不上无阔。

“大概是被屏蔽了。”梵肖政在一旁低低的解释了一句。

她转过头,“屏蔽什么?”

“屏蔽我的手机号?”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她的手机和号码都跟市场上普通意义的电话不一样的。

“无阔怎么可能屏蔽我?”她心里隐约有所猜测了,但还是这样说着。

梵肖政抬眸看了她,嗓音尽可能的平和,“你先坐下,别急,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凡事都能解决。”

夜凉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最好是伏城没出任何事!否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命这种事,生来时往往千辛万苦,可是逝去,那不过是一念之间、甚至一瞬间的事。

“不准说这种话!”梵肖政眸子深深的看了她。

梵肖政的手机还没开机,怎么也还得等一两分钟。

夜凉看了他,“我的手机是被整个京城的信号塔列入黑名单了?”

只有这一个可能,才能让她的手机连无阔的号码都打不通。

她还傻傻的以为是无阔有事,所以没接听她的电话。

末了,她逐渐的拧起眉,视线紧了又紧,“是你的意思,对吗?”

梵肖政略缓了些呼吸,知道她的脾气,所以声音已经是轻微的压着安抚,“我的出发点,依旧是为了保护你,不屏蔽你,要查到你的行踪轻而易举。”

“你凭什么!”夜凉听完顿时更是烦躁,“为什么你做事从来就不能跟我打个招呼?我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要替我做决定?”

“不要说你是为了我好,你问过我需不需要么?”

梵肖政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他当初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最保险的方式。

偏偏没有考虑到这一茬。

“何况,就算陈逸之要找我,他根本就没有查我号码的能力!他能做的,反而就是对同在京城的伏城下手,这么显而易见的东西,你会不清楚?”她满腔的情绪越是复杂的容纳不下了。

“不是陈逸之找你。”梵肖政低低的道。

他看了她,“魏焰之,是他在找你。”

夜凉沉默了小片刻。

一双好看的柔眉近乎变形的皱着。

她连魏焰之的名字都是刚听说不久,他找她干什么?

夜凉正盯着梵肖政,等着答案。

“上一次的事,对魏焰之整个组织算是个沉重的打击,京城这方面整个网瘫痪,甚至直接把所有人撤了出去,对他这种人,又怎么会不耿耿于怀?”

上一次他们绑走伏城,没有成功,反而折损了自己的一群成员,直到现在,还被国际联顺藤摸瓜的到处搅着不得安宁。

这么多年,魏焰之虽然一直都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但估计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被逼着到处奔走躲开国际联搜查。

这些账,自然都有她的一份,甚至,基本都算在她头上。

夜凉听到这里,神色一下子变了变,“所以,如果伏城真的出了事,那就是又被魏焰之的人动了手脚,是这个意思吗?”

甚至,她想到一种更糟糕的可能。

“陈逸之有没有跟魏焰之的人来往过?”

梵蔚蓝出事了,陈逸之必然把她当做了头等仇人,甚至一定觉得她就是凶手,如果有人让他配合去动伏城,他不可能拒绝的!

“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梵肖政劝慰着。

其实他也知道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梵肖政的手机开机了。

她拿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无阔的号码过去。

电话刚通,那边就接了,传来无阔沉沉的,带着几分匆促的语调,“梵先生,你的号码总算通了!梦回是跟你在一起,是吗?”

“是我。”夜凉开口。

反倒是那头无阔顿了一下,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是你啊。”

她抿了抿唇,一下子竟然不太敢问伏城这会儿在哪里,有没有事。

无阔也沉默了一会儿,道:“伏城傍晚的时候吃过饭,去官孑岷疗养的后院散步,但是到现在没见人,监控也查了……”

夜凉听到那一句,整个人已经觉得脑袋缺氧,后面无阔说的什么,她听得断断续续。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马上回去!

不管网民和舆论对她有多凶猛,比起伏城的安危,根本不值一提!

梵肖政知道她现在的情绪,把手机拿了过去,接着跟无阔讲电话,“梅书让把孩子送过去见官孑岷的?”

无阔点了一下头,“应该是官孑岷的要求,而且是公开要求。”

想来也知道,官孑岷如今可是热门人物,他的公开要求,最好是去满足。

接着,无阔也道:“官孑岷的病房也被人动过了,想必是先去了他房间找人,官孑岷到现在还没醒,抢救中。”

“陈逸之在干什么?”梵肖政问。

“看起来一切正常。”无阔顿了顿,“就算他做了什么,也一定知道掩饰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易留下把柄。”

“叫梅书让派人手全城搜查,出入的所有关口都封了,找到为止。”梵肖政现在能做的,似乎也就这样。

“能动的人,基本都在动。”无阔又道,“麻烦梵先生照顾一下梦回的情绪,她什么都好,但是伏城一旦出事,她是扛不住的。”

“对了。”无阔说:“燕南擎还在京城,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底细,但他已经在帮忙了。”

换句话说,整个京城排得上名的力量都在帮忙。

电话打完了。

夜凉依旧站在那儿,好像人都站得发僵了,看了他,“情况已经这样了,我的号码还要继续被屏蔽是吗?”

男人沉声:“会让人放开权限。”

她接了一句:“我要回去,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听任何一句你对我的反驳。”

梵肖政眉头深深的皱着。

“能出动的人都已经在找了,你回去和不会去,无非就是多你自己一个人,何况,路上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这些时间,如果情况好转,便已经好转了。如果继续这样,也已经是定局了。”

也就是说,她回去与否,其实根本没有差别。

夜凉脸色从未有过的冷,“我说的话,是很难听懂吗?”

【我不想听任何一句你对我的反驳。】

“我的事,以后不需要你再插手,这样是不是更容易理解多了?”她加强了自己的意思。

梵肖政眉峰越发的紧了,“我怎么能不管你的事?”

她已经迈出大步要往外走。

“夜凉!”病床上的男人有些急了。

那边的女人是根本不可能停下来的。

梵肖政情急之下直接撑着身子想起来,但吊瓶还在那儿,他一挥手拂开输液管,又索性把枕头也拔了。

刚好盛夏可能是有事进来,看到这一步,惊得张大眼,语调跟着拔高:“梵总!您这是干什么?快躺下!”

他现在虽然说恢复得很好,慢慢的也能下床,可是他一个人忽然这么猛的起来,手术的地方一定是剧痛的。

夜凉听到了盛夏惊叫。

回头看了一眼,生气之余说话自然是没办法好听,“为了你这个身体,我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你真以为会永远都管用吗?”

盛夏在一旁着急,“梦小姐……梵总现在的情况不能这样折腾的,否则前面的功夫都白费了!”

“是我让他糟蹋自己么?”夜凉冷眼怒意的转向盛夏。

“他若是要让我安然陪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把伏城安顿好?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要让我在他身上找到罪责!”

这才是她最难受的地方,为什么每一次偏偏都跟他有关系呢?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堆积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情和怨,时间逐渐过去,有些能逐渐忘掉就罢了。

可是为什么总是不断添加新的恩怨?

连老爷子梵立军的死,到现在他都能跟她提起,伏城的事,一而再再而三,都在眼前,她怎么能不难受?

梵肖政半坐在床边,独立看起来下床对他来说,目前还是存在困难的。

他唇色都已经泛着几分白,紧紧的盯着她,“我知道你怪我,确实该怪我,那就由我去解决,你安心待在这里。”

“我是他妈妈!”夜凉手心紧握着也没能压住胸口的情绪。

她怎么可能待得住。

梵肖政看着她,沉声,压着几分痛楚:“我也是他亲爸。”

盛夏站在一旁,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劝,去劝谁。

“凉儿。”男人低哑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对疼痛的隐忍,“你听我的,好么?你一个人这样出去,要打车,要候机,要乘机数十个小时,到了京城到处都在攻击你,你让我怎么放心?”

“你说伏城出事,你没法生活,”男人说话间被迫的停顿,“倘若你再出事,让我又怎么办?”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让这种事发生?”她依旧那么清冷。

盛夏终于开口:“对不起梦小姐,这是我的过失……”

“你先出去。”梵肖政的话是对着盛夏的。

盛夏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在这里不太合适,但确实,她的责任很大,是她顾此失彼,忙忘了,更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夜凉站在门边,目光盯着他,脸色并没有缓和,显然是不可能听他的安排。

只是问:“魏焰之当初为什么会盯上伏城?到现在都不肯罢休?甚至还在找我?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原因?”

“也许有。”他道。

这种回答,对夜凉来说,那就是没有,如果有,他会笃定的回答。

所以,她点了一下头,“既然是这样,我的事,请你不要再管。”

这一次,不等梵肖政来得及开口,她直接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