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书让看了他,点了一下头,又突然拦住他,“你是特备队队长?”
男子摇了摇头,“不是,组长。”
梅书让本来还想问他的名字,但是情况紧急,只看到他制服袖章上面的暗纹是八,男子就已经快速消失了。
他联系了盛夏,让她安排救护车过来,而且是暗中进行。
今晚议政厅的这个事,虽然上面也知道,但还是不宜太大动作,免得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知道梵肖政身处险境,又想渔翁得利。
接下来,梅书让就陷入漫长而焦急的等待,眼睛时刻都盯着他所能看到的所有动态。
这地方距离京城市区不近,车子过来肯定比较慢,加上旁边的小区路况比较复杂,花费的时间更多。
他搬了笔记本电脑到一楼,然后又上去了一趟把已经昏迷的希迆给扛了下来。
周围待命的队伍留了五个,看着已经制服的歹徒。这个梅书让不操心。
他担心的是此刻地上歪歪斜斜的几个人。
也是那会儿,他才看到直接趴在地上毫无生命迹象的男孩,吓了一大跳。
“叫什么来着?”他一着急竟然连名字都忘了。
蹲到了地上把孩子翻过来才想起来,一边拍着他的小脸一边掐人中,“伏城?伏城!醒醒!醒醒……”
小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
梅书让往自己周围看了一圈。
盛春还在流血,整张脸都是冷汗,嘴唇发黑,几乎是纯黑的那种,因为他出来的时候顾着伏城,根本没手捂住口鼻,加上受伤疼痛,呼吸急促,吸入的毒气必然最多,根本就没气儿了。
梅书让甚至有一秒荒唐的想去探一探盛春的气息,但是不敢,因为怕得到最糟糕的结果。
忍着胸口莫名疯狂涌动的悲痛,转头看了小结巴和希迆,干脆丝毫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希迆嘴唇发紫,上楼一趟动气,比盛春好不到哪儿。
梵肖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脸上也在冒冷汗,嘴唇反而有点乌紫色,整张脸绷得很紧,但注意力却全部都在怀里的女人身上。
不过,这一圈看下来,反而是小结巴和伏城的嘴唇并不是发黑的,唇色比较正常。
应该是毒气散开前昏迷,反而只吸入了 极少的毒气。
算是因祸得福了。
“梵肖政?”梅书让见他也已经坐着靠在墙角,生命体征马上就要消失的样子,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脸,“肖政?”
“你别睡啊,撑一下!你睡了你女人我是绝对不会抗的我告诉你!”
男人用力的睁开眼,深邃的眸子倒是一如既往的锋利,说话也照样刻薄无情,“想碰她?做梦也轮不到你。”
梅书让嗤鼻的笑了一下,“好像我多乐意一样?”
“盛安安回来了,你给我十个小结巴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为了不让他睡,梅书让只能不断的找话题,“我已经偷偷去做了那个小女孩的DNA鉴定,估计很快就出来了,你不想第一时间知道?”
梵肖政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又,不是我的,关我……”
知道他后面没好话,梅书让没等他说完,笑了一下,“那我再告诉你,这个案子要是办得漂亮,完整的移交国际法庭,议政厅就是直接搭梯子上天了,你知道么?”
男人眼睛都懒得睁了的样子,“废话。”
这个组织在国际上就作恶多端,多少国家都拿他们没办法,就算追到蛛丝马迹,人家又挪窝了,除了各地区负责人之外,底下的全部换血,所以根本没办法查。
这次机会简直千载难逢,所以梅书让理解梵肖政那种大无私到从伏城身上结案的心情。
既然这个团伙被国际上重视和痛恨,那对它的审判自然是国际法庭的事。
作为直接而且唯一的功臣议政厅,很可能就又恢复,甚至地位高于了当年的内阁。
梅书让最懂这个意义,梵肖政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这个质的飞跃,比给他多少个梵世集团都划算。
“我觉得,我替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你要不要现在想想,给我什么好处比较好?”
“喂!”梅书让再一次拍了他的脸让他清醒。
男人却微微眯起一条缝,很用力,唇齿略微生硬,“少碰你爷的脸。”
梅书让呵呵一笑,“知道知道,就小结巴能碰你的脸。”
说起这个,梅书让看了看他怀里的女人,又摸了摸她的脉,有跳动。
才道:“除了我,最大功臣就是你女人和伏城,你再想想给人家一点什么?好好想啊,别睡!”
别看梅书让一直在跟他说话,其实自己的神经非常紧绷,一直也在观察希迆、盛春的状况。
救护车到之前,梅书让听到了不远处车群声。
“应该是盛冬而无阔回来了!”他这话无疑是说给梵肖政听的。“你听到没?”
梵肖政已经给不出回应了,只动了动眉毛。
这下梅书让更焦急了,急得起身打转。
“咯吱!”一声刺向,第一辆车终于到了这个稍微宽敞的地块。
无阔开车门快步冲过来,径直往夜凉的方向去,“她怎么回事?”
梅书让也只能摊手,“我没在现场,应该是磕碰到头部,晕过去了,其余人应该都是中了不少毒气。”
正说着,无阔又跑了回去,过来时手里拿了两个小瓶子,一个递给了梅书让,“给希迆闻!”
无阔走到梵肖政跟前,瓶子凑到他鼻子底下,“梵先生,麻烦你用力闻几下。”
梵肖政是尚且有意识的,照着无阔的意思嗅了几下,然后继续靠着。
但是另一边希迆毫无反应,因为失去自主呼吸的能力了。
“灌!”无阔说了一句,然后干脆走过去,接过瓶子,直接掰开希迆的嘴。
梅书让愣了愣,看着液体没多大点儿,多半还从希迆嘴角漏出来了,皱了眉,“你是医生?”
“屠夫也不只是宰猪,还会给猪灌药。”无阔随口回了一句。
梅书让因为他这种极度通俗易懂的形容而愣了一下。
虽然这会儿不是幽默的时候,但是发现无阔居然还是个冷幽默的人。
或者,换个角度想,他这会儿是救人,但不一定是医生,难道是杀手?
没空多想,梅书让又看了看夜凉,“小结巴应该是毒气散开前昏迷的,不过估计也吸入了,也灌?”
女士,这样不合适吧?
无阔拧眉探着希迆的大动脉,反而拧得更紧,“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都漏出去了怎么有用,只能等盛夏过来。”梅书让说的虽然残酷,但也是事实。
倒是自己呼吸的梵肖政几分钟之后情况似乎好转了很多,至少能抬头看人了。
盛夏到来之前,另一辆车倒是先来了。
梅书让看到下来的女人,浓眉拧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盛安安回来之后只被他拦截,被迫见了一次面,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他的第一反应,她是因为他而过来了。
担心他出事?
只不过,盛安安一脸焦急的快步过去,蹲在了夜凉跟前,“梦回?梦回!”
也是那会儿,梅书让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小结巴还真的是,所到之处,几乎所有人都会成为她的配角,甚至以她为重。
最开始的梵老爷子和紫荆园的佣人们也就不提了。
这无阔和希迆身处夜莊,结果今晚居然可以出动人手帮忙,今晚见到这样的场面,也丝毫没有普通人的慌乱,足见并非一般人。
这样的人,对她好像是忠心耿耿?
还有三年杳无音信的燕南擎,以及如今势力不小的闻鹤,一个个都跟她关系很不一般。
再然后这盛安安又是怎么回事?她俩交集很多吗?感情很深吗?
有他深?他怎么也曾经是她身体里的男人,谁还能比他深?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刚刚还急得不行的梅书让,梅大副司长居然在暗搓搓的吃干醋。
也是那会儿,盛安安看到了摆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
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有人入侵,防火墙都要没了,你不管吗?”
梅书让下意识的回神,“什么?”
然后端起笔记本,神色一下子变得严峻,因为确实如盛安安所说。
当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小菜一碟。
一边处理,还一边看了盛安安,带着几分故作高冷和质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像他故作高冷就能改变如今是盛安安这个女人不搭理他这个事实一样。
盛安安头也没回,回了一句:“我又不是瞎子。”
“……!”被呛得梅书让一句话也接不上。
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隐约的车声,这一次应该是盛夏了。
梅书让抬头去看了两眼,因为盛安安跟无阔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关系并不陌生的样子。
刚好盛夏也急匆匆的进来了
他这才把视线拉回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面,这一看,却是浓眉蓦地拧在一起。
“怎么回事?”
盛安安跟无阔说完话折回来要抱走伏城,听到了他的嘀咕,看过去,“怎么了?”
说着话,盛安安多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脸色稍微变了变。
问了句:“你刚刚干什么了?”
梅书让拧着眉,这时候也没注意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严谨和不悦,是那种出于自己领域范畴的东西被人弄出差错后的不悦。
只是顺着回答:“就常规阻挡啊,但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他受目前环境的影响,缺乏考虑了某些因素?
“我看看!”盛安安想了想,还是伸了手出去。
梅书让拧眉看着她,下意识的一句:“你一个学艺术的,懂个什么?”
但是话刚落下,盛安安干脆就把笔记本夺了过去,然后靠着墙壁蹲下,笔记本放在了腿上。
手指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
梅书让不是外行,所以他是能看出门道的,起初没有在意,不以为然。
可是逐渐的,他的表情凝重起来,最后直接死死盯着她。
“你是盛安安?”
盛安安低着头,可能才反应过来某些事,手上的有所停顿,脑子里快速的转着怎么解释。
刚刚是情况比较急,他们派出去的人身上的定位都基本被人入侵抹干净了,这会儿她抢救回来好几个,还不完全。
抬头看了他,“怎么了?我是和不是,反正跟你没什么关系。”
梅书让扯唇,“生下我的女儿,跟我没关系?”
她握着电脑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你怎么会弄这些东西?”梅书让知道这会儿不是纠缠的时候,只是问着最好奇的东西。
盛安安是脑子一动,刚好余光看到了地上的伏城。
道:“跟伏城学的,不行么?”
梅书让听到这个回答,差点笑出来,“你当我是智障还是三岁小孩?”
盛安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侮辱伏城,是想干什么?”
what?梅书让一脸见鬼的表情,他什么时候侮辱伏城了。
三岁小孩就等于伏城么?
哦,伏城的确是三岁多。
他们说话的时间,盛夏带过来的人已经在陆续把希迆和盛春转移到救护车上。
转移夜凉的时候,梵肖政阻止了一下,然后又放了手,看了盛夏,“小心点,她有任何情况,打电话给我。”
盛夏点了点头,“您放心。”
又抿了抿唇,看着梵肖政,道:“先生,您不一起去医院?”
梵肖政摆了摆手,无阔的药水起了作用,所以中毒迹象没有完全消除,但是缓解大半,所以他不能离开。
盛夏只好道:“那我把小孩也带走了?”
说着,她走过去准备把孩子抱起来,却顿了一下,然后满是惊喜,“你醒了?”
伏城懵懵懂懂的眯起眼,看了看上方的墙体特征。
心里叹了一声:搞了半天,朕怎么还在这个破楼里呢?一帮大人真是办事不力。
继而才转了转眼珠,看到了盛夏的脸。
“宝宝?能听到我说话吗?”盛夏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然后,小家伙虽然声音略微无力,却依旧自成一派的小高冷,“我不叫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