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肖政看到那张画已经被扯烂,也染了血,脸上的神色很难描述。
然后蹲下身,随手扯了寒芯的睡裙裙角,缠住她的手肘,一边冷静的吩咐着:”打电话叫盛春,顺便让医院那边配合开道,等不了他们过来。“
张妈慌忙的点着头。
盛夏那边听说寒芯失血昏迷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医院里知道是梵肖政的太太失血过多,那叫一个人人自危,整层楼基本都听不到什么杂音了。
尤其是职级不怎么高的医护人员,生怕影响到家属的情绪。
盛夏也在救护室里面,拧着眉。
旁边有人问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
那人问:”梵先生的太太怎么总是受伤出血?不是缺少凝血因子么?还这么不注意?“
豪门里的生活难道这么艰难么?完全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啊?“盛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然后看了问自己的小护士。
梵肖政娶了寒芯,还有个女儿的事,并没有做过高调的宣布,圈内跟梵肖政接触频繁的人才知道。
这个小护士俨然是不清楚,也因为工作太忙,没听什么八卦。更不知道盛夏和梵肖政的关系,所以这会儿才跟她八卦。
盛夏只好尴尬的一句:”不清楚。“
可话说回来,寒芯住进紫荆园之后,各方面是非常主意的,梵先生一早就跟佣人们也交代过,不能让她受伤见血。
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寒芯的血型比较特殊,O型阴性的,如今的社会虽然在册统计的这种血型也有,但终 归是缺。
正想着呢,盛夏就听到了那边传来医生凝重的声音:”赶紧去备血,已经伤到静脉了。“
盛夏听完眉头更紧了,而她旁边的小护士已经急匆匆的转身出去准备。
可是盛夏知道,血库里缺血。
她默默的退了出去。
梵肖政见盛夏出来,抬眸,“怎么样了?”
盛夏拉下脸上的口罩,抿了抿唇,还是道:“得输血,但是……”
后面的内容,梵肖政都才道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沉,“想办法找到血源。”
盛夏略微叹了一口气,“很可能来不及,先生。”
这其实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按理说,寒芯的血型这么少,平时就该让她抽血储存着,奈何寒芯之前受过重伤,加上怀孕之后几经波折,生产更是遭罪,根本办不到。
所以平时在别墅里异常的注意她的安全。
谁知道,还是没防住?
盛夏作为医生,知道情况严重起来是什么样的情况,所以,她硬着头皮,还是提了,“实在不行,既然夜小姐在京城……”
“不行!”
她的话还没说完,梵肖政已经冷着声狠狠的打断,斩钉截铁。
盛夏皱了眉,也知道这样挺残忍,但还能怎么办?万一寒芯真的救不过来,问题不是更麻烦?
半个小时过去。
医生都皱着眉等着梵肖政的答复,他这样的身份,想办法起来应该不是多难。
可梵肖政这边却咬着不松口。
幸好,医院接到了一个电话。
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略带欣喜的看了梵肖政,道:“刚刚一个志愿者来了电话,说她愿意输血,一会儿就过来,梵先生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梵太太吉人自有天相的!”
说罢,医生继续去忙了。
梵肖政以为,来得真的是普通的志愿者,是寒芯运气好。
但是看到女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整张脸都阴郁了,下颚绷得死紧,“你来干什么?”
夜凉被他拦住,停了脚步,语调清徐,“不是有人要输血吗?”
然后又看了他,“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是梦小姐吗?”有护士匆匆的走过来。
夜凉点了一下头,“我是,抽血化验是吗?走吧。”
她走了,梵肖政目光半晌没动静,薄唇抿得成了一条线立在那里。
来来回回,用了半个多小时。
夜凉抽完血之后本来想直接走,但是身体不允许,她只能在医院提供的病房里稍微修整一会儿。
需要她输血的人是寒芯,她从护士那儿听来的。
原来是梵太太,难怪他在这里。
躺在床上,夜凉忍不住笑了一下,男人真有意思,找个女人,不仅一张脸跟林悄悄那么像,竟然也血型都要一样的。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爱到了骨子里?
所以,她过去跟他的那段时间,算个什么?
忍不住想多了,她闭了闭眼扔开思绪,安静的缓一缓。
可惜,安静不了。
病房被人推开。
感觉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床边,正低眉盯着她。
她很坦然,不说话,也不回避。
“你故意的?”梵肖政想说的很多,但是开口却成了这一句。
语调之间还带着清晰的几分恼怒和压抑。
夜凉柔眉蹙起来,不知道他的愤怒是从哪里来的,于是笑了笑,“梵先生的太太得救了,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
男人盯着她风轻云淡的模样,何止是气?很难找出确切的形容词。
“你是想死么?”他冷硬的咬字,是极有压迫力的。
夜凉更加莫名其妙。
“梵先生要这么问,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死?知道就我有血,还伤成这样,再多抽一点,我直接以命换命得了!”
以命换命!
她说的如此轻松。
梵肖政气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似的,“你有那样的智谋一点点侵蚀梵世集团股份,会连这点心思都没有?”
说着,他盯着她身上的衣服,“这么晚,看你也不是急匆匆从家里出来,倒像是早知道医院缺血会给你打电话似的!”
夜凉思绪微转。
加上对他的了解,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然后冷笑,“梵先生,你难道以为你太太受伤还是我弄的?我手得有多张,我得有多闲?”
“还有,我图什么?”
梵肖政睨着她,“图什么?你对我的恨有多少自己不清楚?侵蚀梵世集团股份,最后不都是为了靠近我?”
“啊……”她慢悠悠的拖着尾音。
然后略微歪过脑袋,讽刺又沁凉的笑着,“没人说梵先生你这样自以为是,令人讨厌么?”
她柔唇微扯,“我既然有那样的能耐,难道还需要靠近你一个有妇之夫,那我简直是自贱!”
听起来像是贬她自己,实则就是在他骂他。
梵肖政三年多没见她,但至少还分得清她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
目光沉沉的盯了她一会儿。
那一瞬,竟然,反而希望他的猜测是真的。
她想靠近他,也许,他还愿意假装不知情的给机会。
床上的女人颔首指了指门口:“梵先生质问完了,请你出去吧,医生让我缓着,看不得恶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