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无意识的点着头，想做一个并没所谓的表情，可惜没有成功。
最终只是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客厅。
沙发上的人看着她强忍的情绪，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刺伤性，可薄唇动了动，反而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只在她快要进卧室的时候终于起身大步迈了过去，那几乎是反射性的行为。
夜凉手腕被他握住的时候，想都没想，剧烈的想要甩开！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甚至很想冲他吼，但最终是忍住了，只冷淡的看着他，“慢走，还需要我送？”
梵肖政依旧长身立在她面前，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脸上。
“就不能好好说话？”
有多久没有好好交流了。
夜凉听完忍不住好笑，“梵先生在跟我讲笑话么？你说完那种话之后竟然要求别人好好说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已经彻底冷下脸，“非要说，就只有一句，我不想看到你，滚。”
任是哪个男人两次被赶滚，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原本想缓和下来的梵肖政也再次抿了薄唇。
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了她的公寓。
从那晚之后，就好像是两个彻底闹翻了的小孩，置气得谁都没有再和谁联系。
夜凉不知道他是什么状态，但她确实在刻意的压着绝不和他联系。
但她每天也都还是会去九纪元。
期间，还去过一趟菱格，梵蔚蓝给她转股权的事情，虽然她出事了，但程序还在继续。
她去菱格一趟，做了最后的签字。
文利辛见到她，要比以往多了几分恭敬，倒也不是拍马屁、阿谀奉承的地步，投她所好的端了一杯咖啡和她在顶楼天台聊了会儿。
夜凉化疤痕妆去的，一如往常。
“总部那边最近不太平吗？”她看似随口问了一句。
文利辛虽然只是菱格这边的，但小道消息也不少，点了点头，“好像是牵扯到了梵总那个’时尚超市’的项目。”
“龚冷设计师目前在停职，加上市里突然进行三轮视察，不知道挑了什么毛病，我听说梵总的部门团队忙得团团转。”
是了，夜凉想起来，当初这个项目能够大展拳脚，就是因为被武刚看中了。
结果现在武刚听闻了她夜凉和官捷可能存在私生女丑闻的事，居然隔山打牛，借力打力，直接先为难梵世集团。
他是想借梵家的力，亲自证实她这个梵太太是不是真的身份存疑？
反过来讲，梵世集团出事，具有隐形捆绑关系的官捷自然也逃不了蝴蝶效应。
果然，官场的人手段比一般人狠辣多了。
从菱格出来，她坐在的士后座，眉头下意识的蹙着，心思复杂，路边的街景一晃而过都没有具象。
梵肖政那晚对她的话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终于拿了手机，给梅少打过去的。
“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梅少浓眉一挑，几分狐疑，“梵老爷子？”
然后忍不住笑了笑，“你是不是问错人了？直接问他不就完了？”
夜凉没搭腔。
梅少抬手摸了摸眉毛，还是道：“挺好的，老样子，我也几天没过去了，太忙。”
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师傅，改道安心护理院，谢谢。”她语调清淡。
进护理院之前，她在附近买了几样水果。
爷爷还是老位置，坐在窗户边，今天太阳不好，这会儿也就能看到一点黄昏夕阳。
“阿凉啊。”
她听到爷爷喊她，都没转身竟然就知道来的是她。
夜凉笑了笑，拿了个苹果过去，一边削着，“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怎么知道是我？”
老爷子慢悠悠回头看了她，“除了你，还有谁会来看我？”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平常，可夜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他不是没有儿女亲人，可晚景如此凄凉，夜凉蓦然觉得，晚年的她，会不会更孤独？
“沈舒元没回来？”老爷子问。
夜凉摇头，“前天刚联系了，说航班一直不合适，今天应该上飞机了。”
老爷子意味的动了动嘴角。
“你母亲若是在，夜家哪会是这样？”
她削完一个苹果，划成瓣儿，拿了一块递给他，“我妈命不好呗，红颜薄命。”
老爷子拿了苹果，并没有吃，而是看着她。
夜凉也不催。
片刻，只听他悠悠的叹息，道：“阿凉，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只当是上一辈的恩怨，总归如今对你也没什么影响了。”
她嘴里的苹果突然没了甜味。
勉强笑了一下，“可是我母亲早逝，我这十几年过得跟狗一样，不算是那些恩怨的影响么？”
凭什么要她白白承受这些？
老爷子红了眼眶，“怪我，老得慢一些，也不至于让你受那些苦。”
她摇了摇头，“爷爷很好。”
他越是重重的叹息，“你孤身一人，我怕有些事扯出来，你反而难以承受。”
夜凉终归是看了他，“您知道她和官捷之间的故事？”
老爷子不忍的看着她，“知道一些。”
她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安静的坐着。
“你妈妈是主动要求嫁给夜树韫的，要什么陪嫁随便开口，连同京城的那块地在内。”
“我早年虽然也在京城生活过，但夜树韫的公司开在这里之前已经很多年没回来，关于你妈妈和官捷在京城的传闻，也多半是听说。”
“官家在京城可以说是高门了，听闻建国前就是宫里当差的，官捷的父亲更是做到了内阁首辅。”
这样听起来，官捷这个议政厅司长就差多了。
只听老爷子继续说着，“你母亲是在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追求者数不胜数，但听说她谁也看不上，只喜欢官捷。”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老爷子指了指窗外的一个方向，“鼓楼知道么？当年京城还没这样的繁华，鼓楼是全市最高的地方，你母亲站在那儿给官捷告白，听说这事当时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