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也任由梵蔚蓝盯着自己半晌,脸上始终都是轻轻淡淡的表情,只等着对方看够了,再开始谈正事。
她不急。
好一会儿,梵蔚蓝冷笑了一声,“你好像很有把握?”
哪里来的自信?
夜凉淡淡的一笑,没有太多情绪外露,不卑不亢的,“倒也谈不上把握,所以会认真和梵总谈。”
“说吧,你想干什么?”梵蔚蓝坐回了椅子,靠在椅背上。
看似微抬下巴睥睨着,但整个人靠向椅子本身就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潜意识表现。
她这才道:“想必梵总也没让夜爽当你的儿媳妇。”
“那时候自然!”还用说么?
上流圈子多少名门千金她可以挑选,凭什么要选一个什么都不是贱丫头?
“所以,夜爽那儿,我想帮梵总劝说,她不会继续缠着陈少,更不会在你眼前晃,如何?”
梵蔚蓝怀疑的看着她,“我凭什么信你?”
她轻哼,“我大可以找人弄掉她的孩子,这并不难。”
夜凉笑了,“可梵总不是到现在也没有选择这么做么?那就说明,这种事,你不屑于做,或者说……”
“所谓雁过留声,但凡做了,总会留下点什么,若是哪天这件事传出去,你、甚至陈家的名声都毁了,不是么?”
对梵蔚蓝这种人,夜凉多少有点了解。
他们狠也狠,但又很在意别人眼里的名誉,这种脏手的事儿,能不做就不做,即便做,也必须有完全的把握处理得干干净净。
但这件事不一样,这是关乎人命的事,她不想闹大是一定的。
“你打算怎么做?”梵蔚蓝依旧有着质疑。
夜凉轻笑,“这就不用梵总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替你解决问题。”
咖啡好了,她把咖啡匙静置在一旁,端起杯子慢慢的抿了一口,看起来很满意。
梵蔚蓝看着她不疾不徐的动作,可以说,如果忽略她脸上那块丑陋的疤,她一个简单的喝咖啡动作其实是很优雅的,不像是寒酸家庭出来的行为举止。
这让她有些纳闷。
夜凉已经放下杯子,“那现在,就该聊聊我想要的了?”
梵蔚蓝冷笑,“只要你确保处理夜爽的事,你要多少,我也不是给不出来。”
夜凉保持着那分浅淡的笑意,“梵总误会了,我并不需要钱。”
“哼,我还没听说过不需要钱的人。”
梵肖政在公司领着一份入不了眼的工资,集团里也只有他三个点的股权,还是老爷子硬是施舍给他的。
就这点收入,供养那么大个紫荆园,还不知道老爷子每个月要倒贴多少呢!
在这儿和她装清高?梵蔚蓝是不信的。说不定,这个主意,还有梵肖政的份儿。
夜凉看了她的表情,心里稍微有了转变。
有人非就愿意扔钱的话,那事情反而好解决多了不是么?
“我的条件也很简单。”夜凉看了她,道:“梵总出面处理好文利辛。”
突然提到文利辛,梵蔚蓝蓦然看向她。
“你说谁?”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不可闻的尖锐,目光亦是盯着她。
夜凉却越发自然,“菱格的文利辛,梵总没听错。”
“菱格现在的状况想必梵总最清楚,账务存在很大的问题,那些油水且不论有多少进了你手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菱格就只能关门。”
她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玩笑,表情变得严肃而笃定。
时间一秒、两秒的过去。
忽然,梵蔚蓝笑了。
“我是不是听到笑话了?”她真的一脸笑意看着夜凉,“你说菱格跟我有关系?我吞了油水?”
梵蔚蓝根本不惧的样子,“夜凉,不要以为你跟我有点亲戚关系,就能乱嚼舌根,我现在就可以告你诽谤,知道么?”
听完话,夜凉也笑了。
她柔唇微微抿着咖啡的淡香,片刻才道:“梵总真的要证据?等我拿出证据,我觉得交给警方,比交给你来得更有价值,你觉得呢?”
梵蔚蓝搭在腿上的手紧了紧,“你在威胁我?”
夜凉一脸善莫大焉的模样,转眼就把梵蔚蓝的话拿过来用,“怎么会?都是亲戚,我不可能置你于死地不是?”
看梵蔚蓝没有更尖锐的反驳,夜凉趁热打铁,继续道:“你是怎么想的,其实我多少能猜到。”
“菱格是梵世集团最老的成员,但如今梵世不太需要它了,可它资历那么老,根本没有动的借口,怎么办呢?”
她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想必你和你哥哥之所以能站在统一战线上,菱格就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你们把菱格榨干,变成如今的模样,然后一副慈悲的样子把它交给梵肖政,让他去做这个恶人处理掉菱格?”
多好的算盘?
菱格这些年的油水他们都吞了,到头来,恶人让梵肖政当了。
既然她把话都说到这里,梵蔚蓝只是眯起眼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们开始做菱格账务的时候,具体时间梵蔚蓝自己都不记得了!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查到?
夜凉没有故作神秘,很坦然,“猜的。”
梵蔚蓝听到这么两个字是不可能信的,紧抿唇看了她许久。
她真的怀疑这个夜凉有不少不为人知的猫腻,包括她和老爷子的接触。
那还是梵蔚蓝无意中得知的,她连老爷子都能接触,就像是对梵世集团做过细致而系统的调查。
“既然是猜的,你还笃定我会答应你的条件?”梵蔚蓝失笑。
夜凉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一张准备好的孕检单。
“有些话重复起来就没意思了是吗,梵总。”
事情就摆在这里了,让梵蔚蓝自己选。
好一会儿。
梵蔚蓝终于问:“具体想让我解决到什么程度?”
用菱格压死梵肖政这步棋,看来已经走不成了,但也不可能让梵肖政白捡便宜。
夜凉做思考状。
“填补清楚所有漏洞,包括账面的恢复,就够了。”
梵蔚蓝也只是考虑了一会儿,就点了头,“可以。”
今天的谈话就算是到底位置了,梵蔚蓝并没有继续跟她寒暄的兴趣,可她想了想。
道:“我会派人给你一张卡,处理好夜爽。”
最终还是花钱来得安心。
夜凉淡笑点了一下头,赢要塞给她钱,没有不要的道理。
她坐在位子上,看着梵蔚蓝从咖啡店门前经过,虽然戴上了墨镜,但也看得出她脸色很难看,一直到上车。
好大一把算盘被砸了,还要浪费一笔钱,确实够糟心的。
一上车,梵蔚蓝反手就摔了墨镜。
“啪嗒!”一声,吓得司机都抖了抖。
一向知道女主人私底下是什么脾气,司机倒也习惯,但是今天的程度不轻。
“打电话叫陈逸之回家,我到家必须看到他的人!”
“是!”
这下司机大概猜到了,一定是少爷又闯了祸。
接着又听到她给人打电话,“停掉陈逸之手里所有卡,一张都不剩!他以后要么顿顿都回家吃,要么就选择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