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主意了。”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燕南擎刚说完话，听到这一句，越过夜凉的发顶看过去，落在轮椅男人身上。
“你还真打算要我的命？”他看起来依旧是笑着的。
梵肖政嗓音很平稳，好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要你命太简单，没有挑战性。”
所以？
“不可能让你离开京城。”他接着道。
燕南擎稍微吸气，“我说非要走呢？”
说着，他手里的力道重了重。
夜凉能感觉到喉咙被手臂勒紧的窒息感，干咳了两下，他是来真的。
“只能委屈一下梵太太了！”燕南擎的声音。
夜凉看着那边坐着的梵肖政，“让他走吧。”
如果燕南擎留在这里，梵肖政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那帮不要命的人，就算能对付，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本身的身体状况就这样，怎么跟人搏？
男人微微眯起眼盯着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几秒后，才启唇，“你们果然认识？”
是疑问句没错，但他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夜凉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是因为先前就对她有过怀疑。
她想起来，他之前脸色阴沉的审问过她去凯悦干什么，而那时候，刚好是燕南擎离开的前后？
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她的？
燕南擎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两人，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最好别让你的人跟过来！”燕南擎警告梵肖政，邪恶的扯起嘴角，“想必她对你很重要？”
不重要的人，他梵肖政会浪费时间去调查？
“夜凉。”男人同样带着警告的口吻，目光锁着她的脸。
可是夜凉很清楚，燕南擎必须离开京城，他的基础不在这里，但要他命的人估计扎堆，他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也直视着男人的目光，“他留在这里，你也会很麻烦。”
梵肖政薄唇微弄，“我还得感谢你替我考虑？”
这时候，按道理说，林悄悄想方设法要让两人离婚，应该趁热打铁的搅和，讽刺夜凉绿他。
但是林悄悄却皱着眉看了梵肖政，“阿政，你放他走吧。”
男人似笑非笑，看起来都以为属于他的两个女人，在为同一个男人说情？
“你确定有足够的分量做他的挡箭牌？”
男人的目光再一次定在夜凉脸上。
她能感觉到他眸子里升起的怒意，自己的妻子挡在别的男人面前，哪个男人会若无其事？
夜凉抿了抿唇，“等他离开，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梵肖政放在扶手上的指节紧了紧，缓缓的吐出字节，“我当初如何折磨你，也没见你这样豁出去，就为了这个男人？”
她知道他不悦，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
“你还等什么。”她略侧首，话是对燕南擎说的。
燕南擎也知道时间紧迫，勒着她的脖子往侧边走，然后退到那栋房子后方。
梵肖政的轮椅丝毫未动，夜风里，男人冷静的五官像是被削过一般，下颚紧绷，透过面罩都清晰可见。
林悄悄稍微捏了一把汗，好久才慢慢松开手心。
说起来，如果换做她，可能并不敢这样惹怒梵肖政。
……
距离那栋楼两公里左右，燕南擎和夜凉停了下来。
“没车？”她问。
燕南擎一手捂了捂腹部，“我名下的所有东西一动就等于自投罗网。”
她微微蹙眉，她没车。
燕南擎倒是笑了一下，“今天才发现，还是你明智。”
她从来不置办房产，也不买车子，手机和号码从来不换，这样的谨慎，就算让一只狗嗅，也不能把她嗅出个所以然来。
夜凉没空跟他扯，看了一眼他捂伤口的动作，“枪伤？”
燕南擎摇头，“匕首。”
她点了一下头，说明对方至少不敢弄出大动静。
走过去，她把自己喂到他肩膀下当支架，“接应你的人总该到了？”
燕南擎点头，“差不多，但凭你我两双腿，到码头都天亮了。”
谁说要步行了，她另一手拿了手机。
“在创作么？……借用你两小时。”
燕南擎听着她简明扼要的报了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接着，不到二十分钟，两辆重型机车由远及近，最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他们跟前。
其中一辆车上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孩子，修长的身形，挑染的灰色中长发，停了车把自己头上的头盔递给了夜凉。
燕南擎也是那时候看了男孩子的脸，英俊清秀的脸，像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孤傲。
总觉得有那么几分眼熟？
“你什么时候有弟弟了？”燕南擎问了句。
说着，伸手去拿另一辆车上的男孩拿出来的安全帽。
结果，被他成为弟弟的男孩先一步夺走了，高冷的一句：“没准备你的。”
燕南擎冷漠的脸上难得挂上问号。
夜凉戴好安全帽，淡笑，“他最不喜欢被别人叫弟弟。”
废话，哪个男人愿意被叫弟弟？
燕南擎赶时间，上了另一辆机车，听到夜凉拍了拍那男孩的肩，道：“给他吧。”
然后，男孩果然听话的把他车上准备的安全帽丢给了燕南擎。
两辆车子重新上路，快速划过夜色往城市的另一边，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到码头时，用时不到四十分钟。
燕南擎竟然被漂移漂得有点轻忽忽的感觉，大概是他老了。
“他谁？”灰发男孩接过夜凉的安全帽，问。
她浅笑，“朋友。”
尧光知道她这是不想回答，也就没追问，看起来也不像她能看上的男人，懒得再问。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夜凉问他。
尧光不以为意，“不会。”
“那你们回吧，谢了。”夜凉依旧淡淡的笑。
尧光还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是点了一下头，“注意安全。”
等两个少年走了，燕南擎才微微蹙眉，看了她，“回去打算怎么应付他？”
夜凉迎着夜风，微微眯起眼，两排漂亮的睫毛拿来挡风，“不知道。”
“不是刻意挑拨，很明显，他查了你不少，你该尽快离开了。”燕南擎道。
她无声的点了一下头。
不大会儿，接应燕南擎的人来了，看到她，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不约而同的低头收回了视线。
“一路顺风。”她率先开口，也率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