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醉的女人

梅书让自己开了车的,当然不用再跟梵肖政挤一辆车,何况,现在跟他挤车显然不合适。

夜凉低头看着手机,正在约车,但是因为下雨,车子都比较难约,前面排队等待的还有三十来号人。

盛春直接把车停到了她两步远的地方,“上车吧,太太。”

夜凉听到声音抬头,虽然心头堵着,但面对别人依旧是礼节性的笑了一下,摇头,“不用了……”

“不是我的意思。”盛春恭敬的打断她的话,继续道:“先生让我出来备车,他一会儿就出来,也走呢。”

她微蹙眉,朝别墅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梅书让推着梵肖政出来了。

要是没有外人,她直接走也就走了,但是梅书让在,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小气。

“不冷?”男人的轮椅到了跟前,略颔首,“上车。”

梅书让也淡笑着看她,“上去吧小嫂子!”

夜凉听到这个称呼,不知道是风里站久了冷还是怎么,一身寒颤,抿了抿唇,只好钻进车里。

等梵肖政的轮椅安顿好,盛春就启动了车子。

车厢里一片安静。

许久,梵肖政大概是忍不了这样过于沉闷的气氛了,终究先开了口:“都聊什么了?”

她目光淡淡的,依旧放在窗外,“没什么。”

上次在老宅跟章怡聊完之后,他好像也是这么问的,好像谁跟她聊,他都不放心?

倒也对,“怕我欺负林悄悄?”

男人眉峰微蹙,“她应该不是那种人。”

这话惹得夜凉失声笑了一下。

林悄悄那样的女孩,在男人眼里应该是乖巧可爱,只有被欺负了委屈的份儿,怎么可能去欺负别人?

夜凉自我觉得,她的本性里藏着不服和倔强,以及对虚伪不吐不快。

所以稍微吸了一口气想说说林悄悄。

但想了想,最终是作罢了,在人家的男性仰慕者面前吐槽林悄悄,不是庸人自扰,没事找事?

车子进了市里,夜凉才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她看时间的时候,一旁的男人也跟着转头看过来。

只听她道:“我一会儿有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晚一点回。”

“去哪里?”男人跟着眉峰微拧。

大概是觉得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私生活,每天都是家里和公司两点一线。

夜凉也没瞒着,“公司的事,晚上可能团建,大家一起吃饭。”

梵肖政无声的点了点头。

盛春问了句:“太太您在哪里下车?”

“到了我告诉你。”她还没想好,而且要先去个别的地方。

大概十五分钟,她就让盛春停了车。

开车门之际,梵肖政问了句:“估计几点回?”

她理解他的意思,直接回答:“不用接的,没事,晚上很好打车。”

所以夜凉并没说公司去哪里团建吃饭,也没说具体几点回家,这样感觉自由一些。

男人也没有再细问了。

夜凉下了车沿着一条街道走了挺长时间,市中心很少这样复古的街道,和胡同类似了。

这里的店铺大多是古玩、手工、收藏一类的商品。

夜凉进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店铺。

过了三五分钟她才走出来,手上依旧只是一个包,看起来什么都没买,沿着来时的路出了那个街道,又搭了个车。

到了公司,戴汐和财务都在她办公室。

“有事?”她把包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椅子上,然后去倒了一杯水。

财务看起来有些发愁,看了她,“夜总……您这两天不是让我盯着倒到账么,突然发现那个设计师一大笔收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喝水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可能是她最近情绪恍惚,给错账号了,林悄悄的单子尾款是打到这儿来了?

“没事。”她只简单的一句。

财务知道,公司现在百分之八十的收入都是这个设计师撑着的,神秘的是即便是财务都不知道设计师的账号全名,只是看着她给公司赚取的利润每天往公司账上涌。

这会儿看夜凉这么轻描淡写,财务好奇又小心的看了她,“说起来,夜总,这个设计师跟您真的不是兄弟姐妹什么的?”

这么巧都姓夜,而且这个姓氏挺少见的。

夜凉淡笑,“我还真没什么兄弟姐妹。”

打发走了财务,她才跟戴汐说:“晚上的聚餐你看着安排吧,我也不知道哪里的菜好吃,或者你问问他们,喜欢热闹的话,是不是火锅好一点?”

戴汐略不解的表情,“你也去?”

她最喜欢凑热闹,人多一点的地方都不爱去,因为总是太惹人注目,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她神色淡淡,“又不让你出钱,不乐意?”

“乐意乐意!当然乐意!”戴汐恨不得天天聚餐,反正她买单。

……

晚上六点,公司全部准时下班离开公司去聚餐的地方。

选了一个京城比较出名的火锅店。

夜凉当然不是专门来吃饭的,若不是有事,她确实不可能这么积极的安排。

吃到中途,她离开了一趟。

盛安安今天等在女士洗手间了,她穿了一件大帽兜的衣服,既低调又扎眼。

见了面,盛安安把帽兜取掉了,看起来并没有平时的胆怯内向,只是对来人挺恭敬,“不好意思,又麻烦你!”

夜凉淡淡的笑了一下,从包里拿了一个小牛皮袋子递过去。

然后道:“苏叔叔和阿姨回去之后重新发过寻人启事,老样子,你的消息我都拦下来了。”

盛安安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证件,感激的看了她,“谢谢你。”

她点了一下头,看盛安安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些好奇和审视。

毕竟,盛安安才二十岁,比她小就感觉还很小,但是又觉得这个女孩跟她一样,藏着不少秘密。

“那,我就先走了?”盛安安礼貌的道。

夜凉也只能是点一下头,最终是没有多问。

再回到桌子边,夜凉说饱还能再吃一点,但是又不怎么有胃口。

刚好有人提出叫酒上来,这个温度的天气,配上温酒,火锅都变得别有味道。

“好啊!”她爽快的应了,“自己喜欢什么口味,都去点吧,”

她不挑,就让戴汐帮忙选一种过来。

这个火锅店的温酒是特制的,不算红酒,也算不上白酒,大致来说可能属于果酒,只不过度数都不低。

之前夜凉喝过,味道她是挺喜欢的。

戴汐回来落座后一脸神秘的道:“你们都不知道夜总酒店吧?今儿谁能把她灌翻,保准以后夜总对你特殊照顾!”

“真的假的?”一众人好奇得不得了。

“那干灌翻了明天起来不会受到辞退信?”大伙儿开着玩笑。

“别听她的。”夜凉瞥了一眼戴汐。

她酒量不算差,但肯定算不上多好,上次还被梵肖政灌醉了,自己做了什么都不太记得。

想起那个男人,不免有些烦,自顾的就把酒满上了。

青绿色的酒液冒着些许热气儿,气味迷人。

她听着别人聊着侃着,没事就小酌一口,慢慢的,手边的酒瓶居然空了。

能感觉自己脸颊有些烫的时候,夜凉就停了下来,这酒还有后劲儿,再喝可能就真的醉了。

时间一直到差不多晚上十点。

紫荆园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主楼几乎所有房间都是黑着灯的,只有附楼的书房一直亮着灯。

男主人还没回主楼休息。

听到庄园里有车声的时候,男人才从书房离开。

一辆银色的奥迪停在别墅的前院,院子里的灯都亮了,梵肖政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她是被人扶着下车的。

剑眉便皱了起来。

夜凉下了车,整个人就醒了几分,眯着眼,盯着旁边的男人。

龚冷看她睡得迷迷糊糊,这么下车走路保不齐就软得摔到地上了,所以打算弯腰抱她。

结果他刚弯下腰,就被夜凉不客气的打了一下肩膀,然后微醺的一张小脸很努力的虎着的模样,“你谁啊?”

龚冷背对着路灯,听到她这么警惕,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说我谁?哪次喝多了不是打我电话?”

夜凉凑近了看了看,然后“哦”了一声,好像整个人真的醒了。

她确实醒得差不多了,知道这是在紫荆园,更知道梵肖政不喜欢她和龚冷走得太近。

于是摆摆手,“我自己进去就好,你早点回去吧。”

戴汐看着梵肖政的轮椅过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梵先生好,那个……凉凉喝得有点多。”

“我没喝多。”旁边的女人瞬间一脸认真的回头看着戴汐,道。

戴汐抿了抿唇,不跟她争,只把包包给了梵肖政,然后示意龚冷上车走人。

龚冷大概是还想说什么的,但是被戴汐一把给拽走了。

车子走远,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就站在那儿,脑子里其实却是清醒了七八分,但是脸颊烧得厉害,脑袋里也有点嗡嗡的。

那种感觉,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想放肆。

可能就是所谓的酒壮怂人胆。

“喝了多少?”梵肖政见她就那么站着,也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跟他较什么劲,抬眸问。

女人听完竖起手指头扒了扒,最后却回了句:“不知道。”

梵肖政剑眉依旧淡淡的凝着,然后颔首:“进屋。”

她还算配合,亦步亦趋的进了门,然后默不作声的换鞋。

梵肖政进了门,当然是先往客厅走了,但是发现一会儿了还没见身后的女人进来,眉头紧了紧。

隐约听到什么动静,又把轮椅转了回去。

只见刚刚在玄关换鞋的女人这会儿直接坐到了地上,正在跟她脚上的鞋子较劲儿。

“脱不掉……”嘴里念念有词,“破鞋……”

梵肖政看了她一会儿,轮椅再度靠近,然后看到她今天穿的小短靴,后跟有拉链。

拉链都没拉,她就在那儿拼命的往下拔,脱不掉,自己气得满脸通红。

他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然后低了身弯腰,“松手,我来。”

女人听完乖乖照做,直接靠着鞋柜任由他折腾。

梵肖政见过她的脚踝,但是第一次发现女人的脚踝竟然这么美,白皙纤细,细到单手可握。

“喝的什么酒?”他帮她脱了鞋,闻着她气息淡淡的酒香,竟有些沉迷。

却听到她略娇嗔的一句:“管我。”

嗯?

男人意外的抬眸。

果然见她眯着眼,气息微醺,不是罪,就是小性子被酒引出来了。

他还记得上次把她灌醉了,她像一只猫似的趴在浴缸边对着她耍赖、撒娇的模样。

顿时心头滚过温热。

男人并没有直接直起上身坐回轮椅,保持着倾向她的角度,嗓音也跟着变得低哑,“在生气?”

和林悄悄聊完就气了,他知道。

但是问,她必然不会说,因此下午没管她,没想到她直接去喝了酒。

喝完回来耍性子刚刚好,免得他旁敲侧击的辛苦试探,何况,女人此刻的样子,梵肖政并不觉得厌烦。

只见微醺的人抬眸,然后看了他一会儿,大概是看清楚了他的脸,突然就从地上站起来了。

梵肖政看着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的直接起身上楼,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平时她对他,可绝不是这个样子,再生气都会装一装的。

他倒是摆好了她的靴子,然后才慢吞吞的滚着轮椅进电梯,上楼。

到了侧卧,拧了一下她的房门,没锁。

刚进去,发现她就坐在床边盯着他,道:“你要睡这里么?我可以去沙发上。”

听到这句,梵肖政才再次皱起眉头,看样子是清醒了不少,不单是单纯的耍酒气。

“夫妻没有分床的道理。”他也低低、淡淡的语调。

却听女人失笑,双眸瞧着他,略微歪着脑袋,“不是一直分房的么?”

他的主卧,她的侧卧。

梵肖政无以反驳,所以不会继续这个话题。

“不洗澡?”他问。

女人依旧坐在床上,点头,“你出去。”

那意思,好似他不走,她就可以一晚上保持那个姿势到天亮。

可他听而不闻,反倒一句:“正好,我今晚也还没洗。”后半句没说完,任她品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