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的人听到动静，自然是第一时间朝这边看来。
夜凉脑子里知道得走，但是双腿没听使唤，定在那儿一动不动，甚至视线也没收回来。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才终于低头挪开视线，去捡地上的笔记本电脑。
而男人则是一下子拧了眉。
一晃眼，门外的女人已经起身快步消失在视野里。
“摸够了么？”轮椅上的男人嗓音变得异常冰冷。
但显然，心思另有其事的女人并没有察觉到，或者说第一次接触传说中的梵萧政，感觉见面开始他的嗓音就是冷的，没多大差别。
脸上的笑意更颇具意味，“怎么会够嘛，梵少身体看起来很棒哦，哪有传说中的那么……”
女人脸上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网上流传的梵萧政是个残废，每天坐在轮椅上什么都做不了，公司里也是个废物，所以他能做的、增强自己存在感的事，就是折磨别人。
因而，他才被称之为丑陋的恶魔。
“是么？”男人嘴角动了动，“你想看到的，应该不止这些？”
女人笑嘻嘻的，她坐在梵萧政腿上，双手一点都不安分，已经快把他的衬衫纽扣给解开了。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忽然被男人握住。
女人顿时脸色一白，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张着嘴痛得呼吸都要停了，“痛痛……！”
男人嘴角弯起了冷谲的弧度，“不是还想看更棒的？”
疼得直冒冷汗的女人竟然还点了点头，毕竟她还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做，可是手腕的骨头要断了……
紧接着，传来女人“啊！”的尖叫声，还有桌椅碰撞的混乱。
盛春是站在门后那个角度的，就纹丝不动的立着，拿眼睛瞟了一眼惨不忍睹的现场。
正常人肯定是不会对女人下这种手的。
可惜，先生还真就不是正常人。
女人是直接被他从身上给甩下去的，整个身体撞在椅子脚上，场面很是……不怜香惜玉。
梵萧政做完这些看都没看地上的女人，轮椅冷漠的从女人搭落地上的衣摆上碾过去了。
“先生，去哪？”盛春推着轮椅，问。
梵萧政扫了一眼走廊尽头。
“卫生间。”他沉声，补充：“女士的。”
夜凉确实在卫生间里，电脑没摔坏，但显然她已经没有继续在这里吃饭的心思了。
抱着笔记本往外走，刚出了卫生间，她看到了岿然坐在过道正中间的男人。
也正好，身上的手机响了。
“喂？……我到了……在卫生间，好，马上。”
说话时间，她目光跟梵萧政碰撞，又避开了，低眉挂掉电话，打算从他们边上迈过去。
“麻烦让让。”两个大男人挡在中间，她再怎么苗条也有点难，何况，盛春还十分配合的跟着她挪来挪去。
男人抬眸，“欺负我腿不好使，要不我起来拦你？”
夜凉抿了抿唇，“梵先生拦我干什么？”
梵萧政虽然五官沉着，但眉尾淡淡的弧度，因为他听出来她生气了。
至少是不高兴了，平时对他没称呼，一不高兴就是梵先生，不高兴的程度到达恼怒，那就对他连名带姓的喊。
而他反而因为这个，心情不错。
看了一眼她抱着的笔记本电脑，角上磕掉了一块漆，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刚刚那会儿掉的，看起来很旧了。
“我赔你？”
她听完低敛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小情绪，“梵先生不是在陪女人么？还能分身？”
然后语调更凉，“抱歉，我不需要。”
男人嘴角索性弯了起来，说话间似乎嗓音里都带着隐约的笑意，“我说赔你电脑，没说陪你。”
末了，又道：“既然你这么想让我陪你，也正好。”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去吃饭？”
夜凉这才想起来正事了，“我有约。”
说着就要走。
这回梵萧政的轮椅转了个角度，直接堵在她面前，眼神里眯起微微的审度，“龚冷？”
她抿唇，没有搭腔。
见她沉默，梵萧政没有继续深问，只道：“换个餐厅。”
夜凉皱起眉，“我说我有约了。”
他抬眸，直接看着她的眼，“你打算惹我生气？”
公事避不开和龚冷合作，可以，但是他们想私底下见面就不行，旧情这东西最是没有定性。
“我不能惹你，你就惹我？”夜凉瞪着他。
梵萧政失笑，“我惹你了？跟哪个旧情人见面吃饭了？”
盛春在旁边一本正经的插话：“太太，先生没有旧情人。”
夜凉瞥了一眼盛春，“你会跟我说有？都是他养着的人，穿同一条裤子。”
“我的裤子不允许别人碰。”轮椅上的男人很认真的辩解。
夜凉被他们主仆一唱一和的气到了。
气极反笑，“那大概是我瞎了，或者梵先生不允许别人碰裤子，但是允许别人身上，随处摸？”
知道她说的什么，梵萧政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颔首嘱咐盛春，“去跟龚冷打个招呼，我的女人陪我吃饭，让他有心思有时间不如琢磨琢磨设计图。”
“是。”
盛春走了，剩下的两人还在原地彼此安静的待了会儿。
“站着等发芽？”梵萧政侧首看她冷着的脸。
她的脸蛋很小巧，即时那么大一块疤，只要从右侧看过去，根本不影响美观，莫不是他看习惯了？
最后夜凉把笔记本扔他腿上，然后推着他走。
梵萧政被推着，随手打开了她的电脑。
那一秒，夜凉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他动不动电脑，如果懂，她藏着的很多东西都会发现。
然而。
梵萧政按了两三下开机键，电脑都没有反应。
然后说了句：“改天赔你。”
她不吭声。
轮椅到了车子边上，她没有那个力气帮他把轮椅弄上去，只能等着盛春回来。
龚冷也跟着过来了，既然碰见了，理应打个招呼。
“梵总。”龚冷主动握了手。
夜凉礼貌的笑了笑，也没说话。
“突然想吃百香坊，吃完要顺便带她购物，龚先生等下次再约吧。”梵萧政如是道。
话都这么说了，龚冷当然是笑着应了，然后看着他们的车走远。
车上。
夜凉依旧坐得离他很远，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我不想吃百香坊，你中途把我放下。”
男人倒是好脾气，“那就换竹云西餐。”
结果她说：“不喜欢西餐。”
梵萧政略微点头，“日料，离得也不远。”
“吃不惯日料。”她道。
毕竟从不会这么好脾气的哄女人，男人这才几不可闻的蹙眉，“没有龚冷，就是吃什么都没味道，是么？”
夜凉知道他脾气上来了。
却转过来看了他，眉尾微扬，“是呢，要不你再把我送回去？”
梵萧政眉心沉了沉，“女人吃醋，也得有个度才惹人爱，嗯？”
她原本还算有声色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吃醋？
这种事，从没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根本也没有想过，忽然被男人提及……她在吃醋么？
不知道。
瞧着她这反应，梵萧政嘴角淡淡的弯了一下，“还是百香坊？”
她没吭声，就这么定了。
梵萧政以为她刚刚不爱去百香坊只是因为闹小脾气，却不知道她是真的吃不了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