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睁开眼的时候先是恍悟,然后愣住,玻璃渣子还在他手心里,她下意识想掰开他手指。
却被男人反手拨到了沙发上。
头顶是他阴冷的语调:“你以为,你男人在我手里会好过?”
她皱着眉,“他不是。”
梵萧政不会听她解释,转着轮椅离开。
夜凉整个人放松下来,才觉得腿骨疼得厉害,是她熟悉的刺痛,她知道骨折了。
在夜家,这种事常有,从小她吃不好穿不暖,身体素质其实很差,随便一折腾就骨折,戴汐说她是易碎品。
试着站起来,却一下子反而跌了下去,“哐!”一下又磕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那声音,到门口的男人也听到了,轮椅突然停了下来。
夜凉索性不动了。
她在担心他的处境,却被这么对待,骨折的疼痛像把她的脆弱一下子撕开了。
但是过了会儿,埋在膝盖间的脑袋动了动。
因为她的脚踝被温热的手掌裹住,拉了过去。
她惊得抬头,轮椅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停在她旁边,男人弯下身子抓着她的脚,毫不温柔,直接把裤管往上捋。
“嘶!”她疼得咬牙。
虽然灯光昏暗,但梵萧政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腿骨处触目惊心的淤血!
“你是白痴吗?”
无名的火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接触的女人不是没有,但从未见过她这么一碰就青的,何况是皮鞋踢那么一下。
“我……”夜凉刚刚哽咽得声音有点不一样,吸了吸鼻子,才继续:“我知道你只是跟我赌气,肯定不会真的放弃合作的。”
“哼。”男人冷哼,“跟我玩心理战?”
“……”
她被盛春抱出锦衣豪爵,放进车里,等着梵萧政的轮椅上车。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盛夏已经在别墅候着了。
盛夏跟梵萧政的时间长,见他摘了面具也没多大反应,但能感觉那张脸极其阴郁。
她给少奶奶检查腿的时候,男人的轮椅就卡在一旁死神一般的凝视着。
“骨折了。”盛夏一边检查一边道,“最好明早去拍个片。”
“还有别的地方么?”盛夏是医生,手上检查的动作还没停,把她两个小腿都捏了一遍。
说了句:“腿真细。”
皮肤是真好!
毕竟都是女人,很难不关注这些美妙的东西。
结果就感觉后脑勺被盯得凉飕飕的,盛夏这才轻咳一下,“今晚先擦个药。”
传言果然不能信。
先生果然还是护食的本性,少奶奶毕竟是他的人了,他自己怎么折腾都行,外人必然不能碰的。
也不知道这伤谁弄的。
一切弄妥当,盛春把盛夏送走了。
夜凉拉了拉被子准备躺下,他低低的说:“你还没有干涉我的资格。”
意思很明白,人贵在自知之明,她今晚是不自量力的跑去捣乱,他没发火不代表不生气。
“知道,但、但我还会干涉。”
不出意外的看到他阴着脸看过来,盯着她两秒才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盛春在走廊等着,见男人出来,上前两步推着轮椅,声音很低。
道:“陈夫人似乎接触到H了,具体不是很清楚,但她手里有一张H曾经作的设计稿。”
陈夫人就是梵蔚蓝,他的姑姑。
男人眉峰沉了,却许久没搭腔。
“盛秋一直在追踪,但根本没他的踪迹。”
所以,梵蔚蓝是怎么拿到那个设计稿的?
“盯着她。”说的梵蔚蓝。
如果H真的出现,放不放弃龚冷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跟H合作。
……
戴汐在公司是几乎不和夜凉碰面的,所以今天被她叫到办公室就很诧异。
夜凉现在是‘九纪元’的主人,公司内部是知道的,可惜见不到本人。
“你真去?”戴汐听了她的话,满是不赞同的皱起眉,“这么明显的陷阱,能有好事?”
她淡笑,“总不要我命?”
“谁知道?豪门里都是神经病你不清楚?”
话说回来,戴汐看了她,“梵蔚蓝怎么会有你的稿子?”
夜凉捻了一指上好的白尖儿放到杯里,给自己弄了一杯茶,“大概是从我住的狗舍捡到的。”
所以,沈舒元母女俩跟梵蔚蓝居然有联系,挺让她意外。
更得去赴约了。
晚上九点左右,夜凉抵达对方说的地点,她对这儿太熟了。
早已经废弃的段家住宅,外公和母亲生前那段时间就住这里,十多年过去,已然破败不堪。
梵蔚蓝带着人到偌大的客厅,忍着呛人的灰尘味,盯着那个背对站在窗户边的影子。
看起来消瘦清贵,确实有设计大师的气质。
“我不喜欢太亮。”那人开口,声音中性柔和,又有点清离。
梵蔚蓝赶紧让人把电筒关了,只亮着一把。
“你……真的是H?”
那人似乎轻声笑了一下,“您问这话毫无意义。”
虽然很猖狂,但是事实,因为梵蔚蓝根本没见过人家尊容。
“东西呢?”窗户边的人转了过来。
梵蔚蓝吓了一跳,这种人通常不让人看脸,他怎么突然转过来?
但奈何忍不住偷瞄,结果失望了,H穿了一身黑纱,一顶礼帽加上面罩,什么都看不到。
梵蔚蓝从包里拿了那张设计稿出来,递过去,但在H来接的时候又突然缩回来,“你会信守诺言?”
她跟H联络,H表示要把设计稿要回去,然后可以答应跟梵世集团合作。
“你也可以不给。”
梵蔚蓝又不傻,当然给了,她要请到H合作这个时尚超市项目,从此让梵萧政彻底滚出集团。
H把设计稿拿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从哪来的?”
梵蔚蓝犹豫了会儿,没瞒着,“夜爽。”
‘他’点了点头,不出预料。
接着问:“基本资料有么?我拿回去按照你们的需求研究设计思路。”
梵蔚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一下子放心了,“有的有的!”
然后连带公文袋整个给‘他’递了过去。
‘他’简单看了两眼,刚要说什么,忽然整个人冷了。
眯眼睨向梵蔚蓝:“你敢带人来?”
梵蔚蓝也听到了动静,慌忙摆手:“我没有!”
“哼!”H冷哼一声。
一个人过于惹眼,导致全世界追踪‘他’、想要他命的数不胜数,所以他的行踪都是隐秘的。
梵蔚蓝也慌了,她怕H反悔,但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却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了。
“啊!”落地的人发出一声低哼,骨折的地方一阵刺痛。
也就这么耽误了一下,眼前瞬间多了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什么人?”
夜凉倚着墙起身,还没说话,那两人句突然往另一边追过去,隐约传来纠缠打斗声。
她趁机忍痛离开。
段家旧宅很大,她选择从地下车场离开,地面上的情况她不清楚。
但是因为腿疼,走了一头汗最后停在一辆破车边上靠着。
“唔!”突然的,她被人从后门捂嘴、掐住脖子。
“谁派你们来的!”身后是男人阴郁冷冽的嗓音,极度嘶哑。
空气里满是血腥味。
他受伤了?夜凉很容易判断出来。
还有,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说!”她好奇的想转头去看,却差点被拧断气管。
“我……”她的变声器好似摔了,声音很怪,“你搞错了,我路过。”
男人隐忍的气息喷薄在她后颈处,呼吸越来越急。
“你怎么了?”她问。
男人似乎快晕过去,最后一点力气松开了她的脖子,抓了她手腕交叉捆住,“带我……离开这儿,饶你不死!”
她点了点头。
就保持那个姿势,她几乎是背着他往前走,越发吃力,但出于求生本能,硬是从另一头出了地道,这儿曾经是公园,现在是废弃的林子。
“你是谁?”冷不丁的,身后的男人问了一句。
梵萧政扣着她手腕被带着走了一路,掌心里握了那个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