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勾结

牧晟并没有出言反驳,感受到茉儿身子有些僵硬,只当是此地寒凉所致,便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又为她整衣,寻思了片刻,才又道:“既然茉儿与他颇有缘分,不如就让他跟着你吧?”

牧晟过去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可以把自己当作越人,安安稳稳做他的王妃,二人举案齐眉,一生一世,岂不甚好?因此,他不允许自己与晋人过多牵扯,如今让张天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反常的举动,让茉儿没来由地忧心了起来。

乱翠阴中,松间鹤唳,让人闻之魂惊,一边流水潺潺,更是凄神寒骨。茉儿将手从牧晟手中抽出,勒紧了身上的大氅,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他素来不愿我与晋人接触,如今却让张天跟着我,是何意思?”

张天听到让自己跟在茉儿身边,自然是喜出望外,也不看茉儿现在满面忧色,就欢欣鼓舞地上前一步,道了一句王爷英明。

张天兴高采烈地转身,对着茉儿抱拳行礼,恭敬道:“往后姑娘就是张天的主子了,为了主子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张天在所不惜。”

茉儿慌忙看向牧晟,牧晟负手而立,面上一片波澜不惊,猜不透牧晟现在是什么意思,由于心虚,茉儿又不敢多问,忙别开视线,尴尬而生硬地道:“此地凉人得很,我们快些回去吧。”

牧晟点头,于是牧晟扶着茉儿,一起上了来时的马车,张天伤势惨重,也就跟着挤了上去。十多个护卫也忙整衣而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很快便到了闹街,街上门楼高耸,货资琳琅,只闲逛的行人却甚少,偶有几人,个个摇着扇子,意图驱散酷暑。和长风亭外,深山脚下相比,差别大得很。茉儿瞥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心里莫名烦躁,却只当是天气太热,这才难受。

“主子是在担心牧寒与皇甫渊勾结谋乱一事?”狭小的马车里,茉儿的一举一动都被坐在对面的张天看得清清楚楚。见茉儿心绪不宁,烦躁难平,张天便胡乱猜测了起来。

“你说什么?”茉儿蹙眉,南潇告诉自己,劫走骠骑将军的,可能正是皇甫渊,茉儿却没有深思,南潇怎么得到的消息。

此番细细想来,南潇能够知道这些的唯一可能,不就是牧寒吗?牧寒对南潇情深意笃,对她毫无戒备之心,南潇想要在他那里得到什么消息,易如反掌。

如此,足以说明,牧寒和皇甫渊,私下里的确有颇多联系。说是伙同谋乱,也并非全无可能。

牧晟睁开了眸子,冰凉的视线,落在了张天的身上。

其实他了解牧寒,表面上看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可是事实上,心比天高,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

自己背上反叛的罪名,就与牧寒脱不了关系。于牧寒而言,什么兄弟情谊,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他眼中能够看到的,只有无上的权利与地位。

牧寒谋乱,好像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的速度那么快。

兀自沉思了一番,即便明明已经知道,牧寒皇甫渊勾结谋乱,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可还是念着他是自己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期待着此事是自己冤枉他。握拳道:“你可知诬陷一国王爷与将军,是什么罪名?”

张天毫不畏惧地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我在皇甫渊府上待过,他那里的事情,我清楚得很。至于牧寒,也不是什么好鸟,都做到王爷了,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盯着那把龙椅,贪得无厌。”

“此言可有证据?”牧拓生性多疑,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他自然怀疑牧寒。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牧寒好歹是一国王爷,他的生死性命,也由不得牧拓胡来,若不然,只怕会引起满朝文武大臣的不满。

牧拓对牧晟也是颇多猜疑,但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证据,能够说明牧晟反叛,不是也一样动不了牧晟吗?

“谁谋乱会留下证据让你早啊,我的祖宗。”张天悲叹一声,继续道:“要是主子你派人去找,兴许还能够找到,我张天却是做不来这些的。”

张天话罢,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天气炎热,身上都有了汗水,汗水落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又怕自己的窘态被人看了,会被笑话,于是脸上又忙堆起了笑容,却不知自己这么强拉出来的笑容,难看得很。

“此事不宜打草惊蛇。”茉儿将视线,从张天的身上移了回来,严肃地看向了牧晟。

牧晟点头,深情款款地伸出手来,替茉儿将额前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茉儿低眉浅笑,复又不好意思地瞥向了张天,张天忍者身上的疼痛,闭着眼睛,吁着冷气,哪里有精力注意这边的状况,茉儿这才放宽了心。

及王府,忠叔见了张天,也不多问,便安排了人,替她打理了房间岀来。张天道了谢,就赶紧催促着人带他过去。

茉儿盯着张天匆匆而行的背影,嘀咕道:“此人真不一般,伤势惨重,还能撑到现在。”

张天急匆匆地就要回屋,定然是要回去看他的伤口,只怕如今他已经疼得苦不堪言,只顾忌着自己的面子,不肯在人前显示出自己的狼狈罢了。

“去请章大夫过来。”牧晟吩咐了王府的一个丫鬟。章大夫本是一个落魄的赤脚大夫,三个月前,在一个小镇上医死了人,惹上了官司,他才仓皇逃到了越都来。因着多日茶饭未进,饿晕在了王府门口。

忠叔见他可怜,赐了他几个窝头,他便对忠叔感恩戴德起来,非说要报答忠叔大恩大德,死缠烂打地留在了王府。可他又不做工,说是只给王府的人看病,但他可是医死了人的,忠叔哪里敢让他治病?忠叔看他可怜,想着给他几个铜板,打发走了就是。可牧晟却是将他留了下来,就是王府的藏书,也任由他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