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很快就开始了,各位宾客在安排下落座。
今天的席面是特地请盛京最有名的珍味楼安排的,听说为了准备,珍味楼特地休业了半天。席面的规格很高,四鲜果、四干果、四看果、四蜜饯,八冷八热,四样大菜,四道汤,四道甜品。
云锦清坐在祖母身边,笑吟吟的给祖母亲手盛了一小碟八宝饭,放在老太太面前的桌子上。
“听说珍味楼的八宝饭是用珍珠糯米加了桃脯、杏脯、糖渍橘瓣、莲子米、赤豆泥、金丝蜜枣茸、南瓜子和花生糖,上面的汁水是用蜂蜜和冰糖加上花露熬得。”云锦洁眨了眨眼,甜甜的对云老夫人笑道:“您尝尝,大家都说好吃呢。”
“是吗?”老夫人和气的笑着,端起小碟子尝了一口,点点头:“嗯,是不错。”
云锦清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云锦洁今天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得格外乖巧,这通常就是她别有所图的迹象。
只是不知道她这次到底打算做点什么?
……希望她不要蠢到拿将军府的名誉开玩笑的地步。
用完这顿丰盛的宴席,有些客人起身告辞,也有些客人按着安排,和云老夫人一起移步后院的芷香园。今天府上请了老夫人最喜欢的福禧班来唱堂会。
芷香园就在云锦清现在住的院子不远处,中间隔着一条连廊和一片小湖。走到两处分叉的地方,她向祖母说了一下,带上蔻梢和玉矶打算先回自己的小院子一趟。
已经劳累了一个晌午,无论是衣衫还是妆容都有点让她不满意,想要回自己的住处去拾掇一下,也顺便躲躲清净。
回到自己的小院,在正房的美人榻上躺下,云锦清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一旁的玉矶早就吩咐小丫鬟端来了准备好的梨汤,恭敬地递给她。蔻梢也眼疾手快的端了一盆温水,帮自家姑娘脱了鞋袜,让她能把脚放进盆里缓解一下疲劳。
对前生的云锦清来说,不过就是走了点路,参加了一场宴会,但对这一世的她来说,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平日里根本没有应酬过这么多人、说过这么多话,还站了那么久。
这种有点陌生的感觉让云锦清觉得很疲惫,但又有种安心。从今天宾客的反应来看,她知道自己做的很不错,不再是那个大家口中的笑柄了。
也许没可能一下子就改变长久以来流传在外的名声,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喝完梨汤,把甜白瓷的小碗放在一旁的酸枝木小桌上,云锦清让蔻梢又在盆子里加了点热水。
收拾好碗碟的玉矶走回来问道:“您等下还要去芷香园吗?”
“要去。”她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祖母她们都在,我至少也要过去露一面的。”
藏在心里没有说的话是——她得去盯着云锦洁,省得这个祸害闹出什么丑事。
“那您休息一下,过半个时辰再去?”
“嗯。”
云锦清点了点头,由着蔻梢给她擦干脚,然后搭了一张轻柔的毯子,疲倦的闭上了眼。
她又看见了那片血海。猩红的世界里白承安残忍的笑容和云锦洁得意洋洋的面孔,满地暗红的鲜血……云锦清觉得自己脑袋像要炸裂一样,剧痛无比,口鼻间满是浓稠的血腥气,让她窒息,让她恶心……
好痛苦!
好难过!
她好像坠入了深渊,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脑海里一片麻木……
忽然一阵细细的哭声传了过来,就像是一根针,戳破了黑幕。云锦清皱起了眉,那阵哭声好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她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狠狠的呼吸了两下,仿佛想要用新鲜的空气把残留在鼻翼间的血腥味冲散。
那阵哭声还是细细的、微弱的、时断时续。
云锦清烦躁的喊过玉矶,皱眉道:“去看看——是谁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