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的习俗,如果家中长辈尚在,一般是不给小辈过生辰的。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这次给云锦清庆生,就是因为云奕琛太久不在盛京,和唯一的女儿分别数年,想要补偿女儿。加上老夫人也默许了,这次将军府才能为了大小姐的生辰这样庆祝。
男宾们都在外院,内院是来访女眷的场地。各位官员的夫人按交际圈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她们带来的女儿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云锦清姗姗迟来的亮相震惊了场内的女眷。她是小辈,那些贵妇太太不好自己过来恭贺示好,于是各家的小姐纷纷凑凑了上来。
这种场面对云锦清来说挺熟悉的——前生,白承安的“母亲”早逝,而世子夫人又身体孱弱不堪重任,从她嫁入伯府后实际上就挑起了主持中匮的担子,而代表伯府在后宅走动的也是她。
从出嫁前不擅交际、没有自己交际圈的大小姐,突然变成需要整日和各种杂物打交道的妇人,当初的云锦清很是头疼了一段时间。她在家时因为和祖母疏远,蒋氏又有意藏私,因此从未有人教过她这些。到了伯府后不管是后宅的丫鬟仆妇,还是那些世交故旧,都多多少少给过她下马威。
幸好有祖母给她的陪房,在她们的帮助下云锦清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身份的转变。虽然少时粗鄙的名声在外,但几次大型宴请,那些女眷们看她行止有度,仪态也无可挑剔,渐渐对她的质疑也变少了。
只是没人知道她曾经付出怎样的辛苦和努力,去学习掌家,学习交际应酬,努力记住那些世家的关系人际……
知道的、见证过她为了白承安怎样辛苦怎样努力的人都在那天,和她一起死了。
云锦清不动声色的回想着此刻尚未发生的往事,脸上却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看着凑上来的女孩们。其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她曾经的少女时期并不认识,前生出嫁后才慢慢熟悉,此刻看着那些比记忆中青春许多的面容,不免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刻挤在她身边最近处的几位,日后也是盛京城里有名的妇人,大部分都是善于奉迎工于算计的类型,此时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热情的让人有点不舒服了。
云锦清并没有忘记,此刻的自己是个几乎从没出现在京城社交圈的、颇有“盛名”的、公认上不了台面的人。而这些女孩们表现得就像她是最受欢迎的人一样。
不过她已经很熟悉怎么应付这些人,只要说些场面话,互相抬举就行了。
妇人们凑在一起还能聊些八卦,女孩子们凑在一起,能公然聊起的话题也无外乎就是衣服首饰、吃食玩乐这些了——
一个圆脸的姑娘声音里满是羡慕的夸赞着云锦清的妆扮:“你这条裙子真漂亮,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图案呢,是今年江南那边的新样子吗?”
云锦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烟红色的缂丝料子,是父亲带回来的,和一大堆各色布匹一起装在几只箱笼里。她挑选这块料子是因为上面的菖蒲纹路在不同的光线下看来竟然是不同的色泽,颇有些巧思。再加上烟红色正好和她之前新裁的大袖般配,因此就点了这匹布料,让府里的针线房赶制了这件湘裙。
时下流行的湘裙似乎都是八幅的,但她喜欢十二幅,就让针线房按着十二幅裁了。今天穿出来一看果然与众不同。
她嫣然一笑:“我也觉得这块料子好看,是父亲回来给我带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布料。”
“将军对你可真好。”那姑娘炸了眨眼道:“既然是将军给你的,那说不定是御赐的呢,难怪这么好看。”
应该不是御赐的料子,云锦清还记得那些御赐的布匹是在另一口箱子里。不过她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只是对那个姑娘友好的笑了笑。
旁边立刻又有人夸起了她的首饰,问她是哪家银楼的手艺,得到的还是一句“父亲给的”。
于是在场的小丫头都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大燕国赫赫有名的云麾将军,到底有多宠女儿了。
那边云锦清身边簇拥着一群小姑娘,而那些不爱应酬的,或是厌恶奉承的,自然不会往前凑。这些大部分往日就和云锦洁认识,于是就和云锦洁聚在了一起。
“你这位大姐,可真是招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