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夫人说了让锦清随意处置,锦清也一直将这些人留在院子里,但过了这么几天,她还是看不明白二三房有什么深藏的用意。
每日吵吵嚷嚷的,左右说出去也不过是个软弱可欺。在她院里探听消息也不怕,一是祖母的人都懂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就连蔻梢也不是个真傻的。
齐婆子这种,整日骂骂咧咧粗鄙无礼,却也没胆子做些别的什么。
锦清只觉得这背后有一张网,既然是网就一定有要收网的一天。她重活一世,早早和二房翻了脸,如今二房肯定要对她动手了,但提前了这么多,她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有点怕。怕这一点点未知会影响自己后面的路。
但她也不怕,左右都是要冲突的,真有什么她解决就是了!前世嫁给白承安,进了伯爵府,整日同那些高门贵妇们来往,就算曾经多单纯,也多少耳濡目染。
她并非没有自保之力,只是前世爱惨了白承安,爱到不自重、不自爱,爱到赔上了一切。
她不怕。这一世她有的是满腔的恨意,也占了先机,况且祖母还在,可以给她指路教她行事。想到这儿,锦清觉得胸口的闷气也纾解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吩咐玉矶盯紧了二三房,有什么风吹草动尽早告诉她。玉矶是祖母房里出来的人,自然有法子知道那些祖母才知道的情形。
千日防贼,这道理她这辈子一定要牢牢记住。
锦清观察小心着院里的几个人,日子很快便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云家父子进京的日子。
这一日锦清起了个大早,开心的梳洗妆扮。她的父亲和弟弟就要回来了,最亲的人就要回来了!眼下再没有什么事更能让她开心了。
早上到慈安堂请安,发现二房三房也都俱在。想来将军回府这种大事,阖府上下都是不敢轻慢的,不管心里如何,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请安后锦清带着蔻梢去转了转,发现大门口张灯结彩,原本干净的内院更是洒扫的一尘不染,十一月的天气连一根枯黄的草叶都找不到。下人们也是满脸喜悦,干活仿佛都比平日更带劲些。
回了小院,今日院子里也是难得的平和安静。齐婆子一早便躲起来了,月婵月娟两个收拾的亭亭玉立,鲜嫩的好似能掐出水儿来,随便一站便是万种风情。
锦清没理她们,径自回了房间,一边让蔻梢去厨房找糕饼娘子准备几样特别的点心,一边让玉矶再帮着检查检查自己的仪容有没有疏漏。
正忙碌着,忽然桃枝进来通禀:“姑娘,二姑娘来了。”
云锦洁?
锦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满腹的狐疑。
——她来干什么?
努力回忆上一世,好像在这个时节云锦洁也来过,来做了什么呢?
那时她正开心许久未见的亲人要回来了,哪知云锦洁来了,嘴上说着母亲让她来看看锦清是否准备妥当,来了之后就开始帮她挑选衣服首饰。
姐妹俩边打扮,云锦洁边用同情的口吻说,大伯父久为归家,如今回来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来看她这个女儿,而是去了下属家里,她这个做妹妹的真是心疼。又炫耀了一通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多么亲切,每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她的情况云云。
那日锦清被她打扮的像个行走的大金坨,满眼的珠光宝气,又被言语撩拨,像个气鼓鱼一戳就要爆炸。见到久违的父亲第一件事不是关心不是嘘寒问暖不是撒娇,而是冷言冷语直戳父亲的心窝子。
……今日云锦洁又来,怕是打算如法炮制吧?只可惜这次她没了帮锦清妆扮的机会,那些挑拨的言语也不会起效了。
正想着,云锦洁已经踏进了房间,甜甜的对她笑:“姐姐,好几日不见,姐姐有没有想我呀?”
十二岁的小女娃,穿着一身初荷色的袄裙,梳着垂髻,鬓间簪着几枚珠钗,发髻上一支碧蓝色的宝石发钗,看上去又清丽又贵气,甜美可爱令人怜爱。
锦清笑笑:“妹妹想我,我便想妹妹,妹妹不想我,我自是也不会多想的。”
云锦洁没想到她这样回答,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我自然是想姐姐的。”说罢便直接在桌旁坐下,动作自然流畅,就像往常一样。
锦清吩咐玉矶看茶,也不再说话,等着云锦洁先开口。
小姑娘家自然不如成人沉得住气,眨了眨亮晶晶的眼,开口道:“姐姐,大伯父马上就要回来了,娘让我来看看姐姐准备妥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