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节出露锋芒
冯晓忐忑不安的跟在沈斌身后，王晓燕家里的事情他们也很无奈。孔庆辉在苏省主政这么多年，大秘书刘暠连阎真都得让他三分。况且王晓燕手里也没证据证明对方骗了钱，总不能靠一纸遗书判人家有罪。如果不是沈斌追问的话，冯晓相信没人会告诉沈斌。
沈斌走到龙王厅门前，停住脚步深呼吸了两下，回头说道。
“老冯，你们没能力处理，我不怪大家。但是有事不告诉我，说明你们没把我当成朋友。”沈斌阴沉着脸着冯晓。
“不不，您别误会，大家也是怕您左右为难才没透露给你。再说了，这种事只能是道德上的谴责，法律上真没有什么办法。”冯晓赶紧辩解道。
“老冯，王晓燕的家境怎么样？”
冯晓一愣，“还说的过去，她对象是个教师，家庭情况属于中等偏上。”冯晓不明白沈斌为何要问这些，还以为沈斌想私下里赞助一笔。
沈斌点了点头，“老冯，王晓燕掌管着西区财政大权，当年我离开前把西区搞成了股份形式，她要是想富裕，随便做点手脚就行。这个女子我了解，外柔内刚，是个好人。”
“呃~是是，同事们都对她很尊重。”
“行了，先喝酒吧，暂时把这种烦心事放下。对了，丁书记已经答应了我，让你去汉阳主持政府工作。老冯，好好干，把兄弟们都团结起来。出了问题不要怕，有我给你们撑腰。”沈斌说完，推门走了进去。
冯晓傻愣愣的站在门外，汉阳县长？冯晓做梦也不敢想这个位置。他还以为会在市里重要部门谋个不错的职位，没想到居然接任了汉阳县长。冯晓激动的手都在颤动，他真想马上就给老婆打个电话。要知道现在的汉阳已经不是当初的穷县城，不但培养出一位副国级的方浩然，还有省部级的陈家年和苗镓祥。就连朱长青也是汉阳出来的干部，以后突破副部级大关绝对有把握。更何况，汉阳还走出了一位总理女婿，无冕之王清查专员。可以说，汉阳早就成了官场中的风水宝地。
渔港新村的龙王厅内，范文章坐在最上首，左右两边朱长青与闫旭作陪。同桌的还有高新区主任刘春明，市局副局长黄飞，以及已经升任高新区副主任的任原野。跟外面比起来，硕大的龙王厅显得比较安静。
到沈斌进来，范文章高兴的招了招手，“小沈啊，今天这一桌人可是让我很怀念啊，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我主政高新区的年代。”
沈斌笑了笑，“可不是吗，当年您是高新区一把手，春明是专职副书记，我和闫旭都是低职高挂的副主任，老任是高新区财神，老黄是分局局长。这一桌就是老朱是外人，等会大家一起灌他酒。”沈斌豪爽的说道。
范文章感慨的叹息一声，“都不错，你们让我很自豪。当年的旧部，小闫成了明珠城市的市长，春明也跨入了厅级行列。你小沈就更不简单了，居然成了手握三尺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着你们年轻人成长起来，不服老不行啊。”
朱长青呵呵笑道，“沈斌，今天要灌也得灌范主任。当年他去汉阳视察的时候，我忙前忙后帮着清路，你沈斌恐怕连边都沾不上。今晚咱们有仇报仇有冤的报冤，好好跟范主任喝几杯。”
刘春明带着一脸媚笑，“朱书记，我们老主任酒量可不行，您要灌他酒，我和原野可得和老主任站在一条战线上。”
闫旭微笑着着众人，“来到哪里也少不了斗争，酒桌上也得拉几位同盟战线才行。”
沈斌拉开椅子坐到黄飞身边，任原野赶紧给沈斌斟满了酒。
沈斌举起酒杯，“今天咱们都不论职务大小，范主任是长辈，我的称呼一声范叔。其他人都是哥们，大家都别客气。当年兄弟我孤身一人闯荡南城，一不留神混进了官场。说实话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得感谢今天到场的每一个朋友。甚至说，更应该感谢那些曾经的对手。没有他们的督促，没准早就心满意足开始贪污**了。”
沈斌笑了笑，接着说道，“旧话咱就不提了，今天这杯酒，是感谢大家当年对我沈斌的帮助。范叔，朱大哥，你们俩可得带个头，咱们干一杯。”
范文章满面红光，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豪迈的说道，“沈斌，一杯怎么能行，最起码三杯。”
“好，我赞成！”朱长青说着端起了酒杯。
一桌人开始畅饮，这时候冯晓才带着一丝紧张走了进来。刚才由于太过兴奋，激动的膀胱膨胀去了趟厕所。
刘春明一，不满的说道，“老冯，今天你得紧随沈斌左右，他要是喝多了，你可要负责安顿好。”
“是是，刘主任放心，一定把老主任照顾好。”冯晓哈腰说道。
范文章悄悄给刘春明暗示了一眼，别冯晓是他刘春明的手下，但今天这个场合可不一样。有沈斌在，最好不要摆官场的架子。
“小冯啊，一起坐吧，陪着多喝几杯。”范文章温和的招呼道。
冯晓有点激动，这一桌人除了任原野之外，个个都不简单。特别是朱长青，年富力强政治上很有发展。冯晓了沈斌一眼，很谨慎的坐在了最下首。
范文章笑了笑，“小冯，我听说韩部长接见了你之后，丁书记对你很重视。春明啊，来你手下这名大将要高飞了。”
冯晓激动的脸色微微发红，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沈斌仿佛不经意的说道，“范叔，丁书记那边昨晚给我通了个信，准备让冯晓去汉阳锻炼锻炼。今天也没外人，您和老朱在常委会上可得帮着说两句好话。”
“哦？去汉阳？”范文章一愣，汉阳刚空出一个县长位置，难道丁凡新要让冯晓接任汉阳县长？
朱长青和闫旭了沈斌，两个人不明白在这样的场合抛出冯晓的事，到底暗示着什么。沈斌的人不管怎么提拔，朱长青肯定不会有意见。但是丁凡新提出他去汉阳担任县长，这个提名可有点深意。目前整个苏省都把汉阳当成了风水宝地，在汉阳渡过金的官员，官途上都是一路坦荡。目前南城不少官员，都在盯着这个位置。
任原野羡慕的了冯晓一眼，熬了这么多年他才弄了个正处。冯晓这家伙就因为跟随了沈斌，虽说级别不怎么高，但是实际权力非常大。整个西区，基本上都被沈斌旧部把持着。
刘春明心中倒是高兴，他巴不得冯晓赶紧离开，好把西区安插进自己人，全权接管过来。别刘春明是高新区主任，西区这边由于很多外企投入，当年沈斌就在管理上搞了个入股制。所以不管是高新区还是市里，任命的西区主管必须要经过股东大会同意才行。否则的话，只能是空壳一个，掌握不了实权。
这些年也有不少干部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但不管是孔庆辉年代，还是阎真年代，都在沈斌的面子上没有改革西区。
范文章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小冯啊，那就提前恭喜你了。汉阳可是个好地方，那里面走出来的干部，个个都是人才。”
“谢谢范主任，以后还得多听您的教诲。”冯晓恭敬的说道。
一桌人纷纷向冯晓道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范文章悄悄给朱长青递了个眼神，有些事他不便开口，但朱长青与沈斌的关系，倒是很方便说出来。朱长青明白范文章担心什么，丁凡新开始向沈斌示好，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沈斌的位置非常特殊，在南城有着广泛的基础。真要是沈斌倒向了丁凡新一方，不出一年丁凡新就能完全掌控南城。
朱长青用眼神回应了一下，那意思场合不对，这种事回头他单独找沈斌谈谈。
冯晓敬了一圈酒，任原野站了起来，“沈专员，今天我就冒昧的称您一声沈斌兄弟了。想起当年的事真是历历在目，这杯酒我得单独敬你一个。”
一想起当年任原野被大牙敲诈勒索的事，沈斌笑了笑，“好，咱哥俩喝一杯。”
沈斌很爽快，来者不拒。冯晓偷偷了沈斌一眼，发现他的脸上一点也不出进门前的阴霾。
黄飞也端起了酒杯，今晚他的话不多，面对沈斌也没有什么忐忑和献媚的表情。不过沈斌却发现，黄飞在气质上变化很大，经过那事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给人一种冷静沉稳的感觉。
“沈斌，这杯酒早该敬你，啥话不说了，都在酒里。”黄飞简短的说完，一仰脖灌了进去。
朱长青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这一桌人唯有他知道黄飞话中的含义。
沈斌搭着黄飞的肩膀，“老黄，咱们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干！”
闫旭着沈斌连干了这么多，有点不放心，“沈斌，少喝点吧，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我就不跟你干了，今晚我不走，咱们慢慢喝。”
沈斌笑着站了起来，“闫旭，老朱，这一桌交给你们了，我去外面招呼招呼。”
沈斌陪完了主客，带着冯晓回到了大厅。两个人一到，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沈斌了一眼，好多人都穿插的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了。沈斌先走到了西区这帮干部的桌次上，周光郭易脸色喝的微微泛红，让沈斌意外的是，李雪居然也在。
到李雪沈斌立马想起了黄建金，这种场合黄建金不便出现，孔庆辉重新启用他之后，黄建金一直碌碌无为，基本上属于没落之人。
在大厅里，冯晓开始显出了威望。郭易本想单独跟沈斌喝几杯，在冯晓的怒斥下，最终决定让沈斌每一桌陪一杯。沈斌没有反对，大厅里这么多熟人，就算他能利用异能把酒排除体外，也架不住酒精的残留。
沈斌饶了一圈，在邱文才的桌次上，沈斌单独与邱文才多喝了两杯。现在的邱文才已经不是当初的扶贫办主任，由于搭上了沈斌这条线被人高了一眼，目前是汉阳县委法制办主任，享受副县级待遇。
沈斌避开众人，悄悄的问道，“老邱，王晓燕家的事，你知道吧？”
邱文才一愣，谨慎的点了点头，“案子出在汉阳，我知道的比较详细。沈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回头我让人去找你，你把案卷详细情况给我复制一份。记住，不要那种虚的，要真实案卷。”沈斌小声吩咐道。
着沈斌与邱文才勾肩搭背，汉阳来的干部不少人羡慕的眼睛发红。曾几何时，谁能想到当年的扶贫办小主任，会成为当今总理的女婿。
邱文才心中一动，压低声音说道，“沈主任，您应该知道对方是~！”
“我知道，所以我要把情况弄清楚之后，才好帮晓燕一把。她可是当年从扶贫办就跟我干的老人，不管对方是谁，也不能欺负到咱们自己人头上。”
邱文才心中一颤，沈斌那句‘自己人’让他感到一股暖流。见惯了官场的世态炎凉，像沈斌这种还能照顾十几年前老下属的领导，简直是凤毛麟角。
“沈主任，只要您支持，我马上让县检察院重新审理此案。”邱文才心说刘家这下子可算倒霉了，别他们有孔庆辉这棵大树遮风挡雨，但是跟沈斌比起来，连孔庆辉都得避让。
“老邱，这事暂时不要声张，到时候听我的安排。”沈斌拍了拍邱文才，直起了腰杆。当沈斌直起身的那一刻，脸上立马挂上了洋溢的笑容，仿佛两人谈论以前高兴的事。
酒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才算结束，沈斌知道很多人都是自驾车来的，专门给大牙打了个电话，招呼一帮小弟充当代驾。冯晓忙乎了一晚上喝的也不少，沈斌没让他继续陪着自己，吩咐周光等人陪同冯晓一起回去。沈斌站在门口，着一个个歪歪斜斜的醉鬼被送走，这才返回龙王厅。
范文章等人已经撤离，房间内只剩下朱长青和闫旭二人。闫旭等着跟沈斌一同回他的别墅，朱长青却是有话要跟沈斌谈谈。
朱长青给沈斌倒了杯清茶，“你小子身体就是好，喝了这么多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沈斌了时间，“老朱，咱们也别耽搁人家下班了，我让他们包点菜，去别墅里聊会。”
“那行，反正你那里有的是住的地方，晚上我也不回家了。”朱长青很干脆的说道。
沈斌打了几个包，三个人一同回到皇冠花园的别墅。沈斌提前给冯晓要了钥匙，他自己的家里因为何蓉住在那，沈斌去了不方便。何蓉带着孩子去北京住了没几天就返回南城，西区的别墅几乎成了她的家。
皇冠花园别墅里天天有清洁人员打扫，闫旭欣赏了一圈，羡慕的说道，“沈斌，这就是韩部长曾经住过的地方？”
“怎么，还想沾点官气，那好，晚上你睡他那间卧室。”沈斌说着把菜肴摆在了客厅的桌上。
三位老友重新坐了下来，朱长青了闫旭，他俩都是方浩然体系的人，说话也不用避讳。
“沈斌，丁书记提升冯晓这事，我觉得影响面不小。沈斌，咱哥仨在这，你跟我说句实话，南城这边你打算怎么做？”朱长青坦率的问道。
沈斌了两人，淡淡的笑道，“老朱，今晚我故意说出冯晓的事，就是想给范文章提个醒。其实政治上分分合合，不一定非要斗的你死我活。就连老方和韩波，两人私下里也是朋友。丁凡新这人我很了解，在工作上没什么魄力，猛然接手南城是有点不适应。”
“怎么，你打算借着清查，为丁凡新支撑一下？”朱长青不敢相信的着沈斌。
“老朱，也不是说为他支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斗下去。就算丁凡新没什么工作能力，别忘了省委书记郑明清会支持他。再者说，你和范文章不一样，他老范属于到点的人，可以无所顾忌的跟丁凡新斗。你要这么猛，郑明清绝对会找一个出头鸟来立威。就算老方想保护你，他也鞭长莫及，更何况韩波是中组部部长，拿下几个厅级干部还不在话下。”沈斌真诚的说道。
闫旭没有开口，但他觉得沈斌说得对，身在基层不能老是靠上面照应。特别是在政治体系中，审时度势方为上策。
朱长青喝了口酒，“沈斌，我不是不明白，其实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并非要挤走丁凡新，而是要平衡一下权利。如果你这么支持，丁凡新站稳脚跟之后肯定要向方系开刀。陆海明说了，郑明清目前也在隐忍，都在等待时机。沈斌，大家都不傻，联合起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只要这五年苏省没多大变化，下一届中央党代会上依然会支持老方。苏省是经济大省，这一票的分量非常重。不管是老方还是韩波，最后时刻都会下大本钱争夺苏省的团队选项。”
一说到大方面，闫旭插话说道，“沈斌，老朱说的不错，现在的争夺只是为了以后。这次我来南城，就是想找你谈谈，关于清查工作~是不是能避开西丹。”
沈斌一愣，“怎么，你是担心会受到冲击？”
“不瞒你说，西丹干部刚刚调整完，本来很多人都认为我会受父亲的牵连被拿下。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意料，省委有些大佬不是很满意。如果清查波及到西丹，我怕有些人会趁机发难。”
沈斌苦笑着挠了挠头，“基层这点小破事，来还真有点复杂。咱们还是一样一样的说，西丹那边要避开肯定不可能。不过你放心，别华龙刚做主角，他还当不了我的家。西丹是咱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样板，省委里谁要敢打西丹的主意，趁着清查大权在握，老子非让他倒霉不可。老闫，我这么向你保证你可放心？”
闫旭呵呵笑道，“沈斌，够意思，有你这句话我可以安枕无忧了。”
朱长青瞟了沈斌一眼，“该到我了吧，你小子现在是清查专员，一举一动都会形成影响力。”
沈斌想了想，问道，“老朱，你知道丁凡新最大的弱势是什么？”
朱长青一怔，“干秘书的出身，时间长了只知道纸上谈兵。”
“不，这不是他的弱势，丁凡新最大的短板就是手下没人。这一点是秘书的通病，都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从不会在官场中结交真正的朋友。他们的眼里，只有上级。所以说，丁凡新即便是掌握了主导权，他所用的人依然会在南城挑选。与其让他培养自己的体系，莫不如我送给他几个。不但是冯晓，下一步王晓燕也会被提升。老朱，还记得当年孔庆辉怎么当上市长的吗？省委里都做了决定，还不是靠基层硬生生把他推上大位的。所以说，几年之后党代会选举的时候，郑明清不一定能左右了苏省的大局。西丹那边有老闫，南城这边你们保存着实力，加上老方在夏东广元等市的布局，省党代会上方系依然会占据主导。这样一来，郑明清想在中央党代会上控制苏省的团队表决，那可有点难度。”
沈斌冷静的分析着苏省的未来局势，这可不是沈斌的洞察力，而是那晚在谢援朝的书房内，岳父大人帮他整理的苏省未来走势。谢援朝是苏省走出去的干部，对苏省一直很关注。别这些年谢援朝没有插手，但每个城市掌控在谁的手里，他非常清楚。
闫旭和朱长青吃惊的着沈斌，没想到当年毛毛糙糙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睿智的政治头脑。经过沈斌这么一分析，朱长青觉得确实向他说的那样。集小水而汇聚成大河，省委书记权利再大，他也不能越过选举委任每一位党代表。朱长青闫旭与沈斌相交这么多年，这一刻他俩才觉得沈斌在政治上，开始真正的崭露头角。
三个人谈到深夜，才意犹未尽的走进卧室。沈斌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这一刻，他觉得有件事沉甸甸的压在心里。
沈斌拿起电话，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在电话中沈斌通知大牙明天跟他一起去汉阳。有些事，沈斌很想当面跟王晓燕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