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妃嫔们又嫉妒又复杂的眼神目送下,林初晓进了内殿,太医院院判站在一旁等着,更外围立着皇后娘娘身边几个服侍的嬷嬷。
此前林初晓都曾见到过。
眼角余光淡淡瞟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林初晓朝着皇帝福了福,“民妇给皇帝陛下,给……”
“不必多礼了,赶紧过来给皇后娘娘瞧瞧。”
小太医易格也跟众人一样,在偷偷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女神医”
在医馆刚开展的那几日,他曾抱着好奇心,去登记过,但后来太医院事务繁杂,旁人忙碌的都是一些给妃嫔们看诊的大事儿,他干的却是打杂的小事儿。
根本抽不出空,也就没法子面对面的观一观羿夫人动真格的了。
这其实一直都是易格心里的小小遗憾。
适才听到五皇子说要找“羿夫人”入宫来,易格的心里还有那么少许的激动,同时,也抱有一丝期许。
毕竟自己因为情势所迫,暂时还不能向院判表露真实的能力,但若是羿夫人能够准确抓住皇后娘娘的状况,或许不用自己开口,皇后娘娘便有一丝生机了。
其实,在内殿待了这么久,易格的脑海里早就有一副七成把握的解毒药方了,可他一直都在犹豫,不到万不得已,不敢将药方显出来。
否则,当真救了皇后娘娘,却砸了她此番的计划,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羿夫人的到来,对易格而言,也是期待蛮高的。
林初晓娴熟地掏出药箱,落地瞬间,箱子变大,她淡定的打开,掏出内里的一应器具,开始谨慎仔细的为皇后娘娘检查身体。
瞧着她无论是把脉,还是用自己的器具给皇后娘娘检查,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易格心中尤为震惊。
女神医,还是名不虚传的。
那么究竟是真厉害,还是假把式,待会儿看一看她拟定的药方,便知道了。
林初晓大约检查了半刻钟的时辰,又详细问了太医院院判的意见,这才走到磐文帝和五皇子卓今言的跟前,柔声开口道,“皇帝陛下,五殿下,皇后娘娘的毒……约莫是从一个月之前开始沾上的,此毒起初计量甚小,皇后娘娘接触后,没有半点反应,在没有症状的情况下,即便是民妇给娘娘把脉,也未必能发现端倪。”
这话,算是给太医院挽回颜面了。
但其实林初晓是能发现不对劲儿的,只不过,该给太医院留面子的时候就得留,不然待会儿直接驳回院判的方案时,他的心里会有疙瘩的。
这点儿待人处事的方法林初晓还是懂的。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一说,院判那趋近于黑色的老脸有了一点点的亮色,嘴角的紧绷也跟着松番了下来。
磐文帝闷“嗯”了一声,跟卓今言一起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林初晓。
“但此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其初显的症状,若是皇后娘娘不思饮食,不思睡眠,有着此前中过毒的例子,大概也会心生警惕了,就算是娘娘不警惕,伺候的诸位嬷嬷们,都有了多年的经验了,大概也会提点一二,关键就在于这症状看起来是往好的方向走的,娘娘又是个平日里不好劳烦人的性子,以为对自己的身子情况有所了解,心里有数,自然不愿让太医院的大人们多跑几趟,省得麻烦了。”
这话既全了太医院的面子,又给伺候皇后娘娘的嬷嬷们找了台阶。
站在外围等着伺候的人,全都用感激的目光瞄着林初晓,连带着觉得羿夫人说话的声音都更加悦耳了。
林初晓直到铺垫的差不多了,还是引入正题,“依照民妇的推断,从皇后娘娘食量增多,到急转直下,约莫也就七八天的功夫,说句马后炮的话,这七八天,对于行医的人而言,已是最后能够抓紧的机会了。”
这话一出,磐文帝和卓今言的脸色同时都沉了下去。
寝殿的内外殿虽然隔着好些步的距离,但林初晓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周遭十分寂静的情况下,外殿等待着的妃嫔们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她们震惊于“最后能够抓紧的机会”几字,面面相觑起来。
“这么说,羿夫人也没有办法了?”
“听着话茬八成如此呢!”
“看来皇后娘娘当真是不成了?”
“可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呢?真叫一个狠毒啊,这都临近年节了,倒是不知道娘娘能不能熬过去呢。”
“嘘……可别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被陛下听见了,当心你的脑袋!”
磐文帝心乱如麻,虽说他对皇后并非是至爱到骨子里的那种,但终究是多年来相伴的夫妻了,感情至深,深如亲人。
骤闻噩耗,皇帝也罩不住。
原本对林初晓的到来抱有一线希望,但听她都这么说,不由得心下一沉,“这么说来,你也没有法子了?”
林初晓顿了顿,回道,“回陛下,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是……需要冒险。”
卓今言立刻来了精神,“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试一试才能知道结果,不是么?”
“所以,这就需要抉择了。”
林初晓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磐文帝和卓今言的目光,“需要陛下和五殿下下决定:依照臣妇的判断,皇后娘娘现在的情形,若是置之不理,或者下药方向不对的话,也就不超过二十四个时辰的事儿,所以,究竟能不能熬过去,就看这二十四个时辰的了,即便让民妇出手,左不过也是一个‘赌’字,这一点,院判大人应该很清楚。若是赌对了方法,那么皇后娘娘自能从鬼门关迈回来,若是赌错了……民妇怕是一条命也赔不起的。”
说到最后,她拱了拱手。
磐文帝和卓今言面如死灰,心情越发的沉重了。
院判和易格都默不作声,心里暗自腹诽:皇后娘娘的状况虽然糟糕,但不至于只有二十四个时辰这么紧,总也有霸九天的时间吧?
为什么羿夫人要将情况说的那般严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