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仔细盘算皇后娘娘的话,都能投悟出她深一层的含义,娘娘这是不打算治了?
可是,为什么呢?
小太医易格自然是不明白的,但嬷嬷深一层想了想,不由得开始毛骨悚然,“娘娘!”她身为奴婢,能够切身体谅到皇后娘娘的难处,可即便如此,语气里仍然难掩嗔怪。
她并不看好皇后娘娘这种用自己的身子来拖拽坑害她的人下水的法子,所以皱眉皱眉再皱眉,强将劝阻的话含在了嘴巴里,当着太医易格的面儿,没敢轻易的声张。
皇后给了嬷嬷一个眼神,淡淡笑着看向了太医易格,“本宫既让你看了,就是相信你,适才你也说过了,这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本宫虽对你这个小太医早有耳闻,但却是第一次见你,信任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本宫也是头一遭。希望你值得本宫的信任。”
易格顿时感觉到双肩上像是擎着两座大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易格深吸一口气,起身,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儿,朝着皇后深深福了福,“娘娘,小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但凭娘娘吩咐。”
“很好,本宫相信你,你也别蒙骗本宫,老老实实的交代,本宫若是置之不理,也不去找源头,结果会如何?会死么?”
小太医踟蹰着,嗓子里像是哽着什么似的,半天才艰难吐露道,“回娘娘的话,若是放任下去,不出十天,娘娘的身子就会……换一个娘娘听得懂的说法,您的身子就会跟涨破的气球一样,届时不管是经历任何的“尖锐”物实,都会让您瞬间炸破开。”
也就是说,情况会很危险。
“那会到死的地步么?”嬷嬷追问道。
一个干干的吞了一大口唾沫,“若是等皇后娘娘拖到无法扭转的地步了,太医们再插手的话,怕是无力回天了,但这不是提前发现了么,娘娘……小人虽不知娘娘这样打算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提前知道了,就该做点什么,保住娘娘身体的底子,这样既可以让娘娘按照您预料的方向发展,又能够护住您的根基,不至于无力回天。”
皇后娘娘长舒出一口气,她就是这个意思!
“说是这么说,你真的能够确保么?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嬷嬷皱紧了眉头,十分的紧张。
皇后娘娘斥了嬷嬷一句,易格再次拱手,“娘娘放心,小人既敢说出这句话,心里就必定有成算的,稍后小人回去就为娘娘研制出膏方,那是不用熬制的,这样也可减少被人发现的风险,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只需每日服用,便可保您的根基,但……皇后娘娘,小人有一句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小人敢说保住您的根基,但终究这是毒物,在您的身子里过过,就会留下痕迹,皇后娘娘的心里可要有所准备。”
秦皇后柳眉紧锁,“开吧,本宫心里有数。”
易格奓着胆子将药方写下了,留在皇后娘娘这里一份,自己带回去研制膏方是另外一份。
皇后让嬷嬷将药方收好,与此同时给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当即明白了,等易格下去之后,她小心问道,“娘娘是要将这药方送出宫外去给羿夫人瞧么?”
皇后娘娘心头一顿,“适才本宫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是算了,药方先握在手里吧,等本宫真有不好的那一天,再给羿夫人看,本宫相信羿夫人的能力,只要有她在,本宫死不了。”
嬷嬷觉得,听着皇后娘娘说死啊活的,就心惊肉跳,她跟了皇后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到娘娘露出如此决然的神态。
看来这次她是决意要用自己的身体作赌注了。嬷嬷很清楚,娘娘之所以不让将药方递出宫去给羿夫人看,就是怕五皇子殿下听到什么风声,太过心疼皇后娘娘,因而中途搞什么手段将娘娘的计划给阻断了。
嬷嬷一时间有些两难,不知是该顺从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办,还是暗地里给五皇子殿下送信儿。
踟蹰着不能下决定,一拖就是好几日的功夫。
赶上楼彻要被处斩,宫里宫外都因此而沸腾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上了问斩这日的午时,仿佛是个比开年祭还要重要的时辰。
磐文帝提前便安排好了监斩官,正副两个,分别是六皇子卓今齐和五皇子卓今言。
人们得了这个消息,都很惊讶,搞不清楚磐文帝的真正用途。
林初晓和邵羿得闻消息时,不由得相视一笑,“皇帝这个老狐狸,还打算一箭双雕呢。”
卫晴有些迷糊,不知道两个主子在说些什么,“这里面有什么关窍么?”
林初晓但笑不语,抻了她好一会儿才提醒道,“虽然这次是卓今齐亲手将楼彻送进天牢的,但卓今齐的伎俩蒙骗得过部分文武臣子,蒙骗得过百姓,却骗不过高高在上的皇帝,在磐文帝的跟前儿,卓今齐跟楼彻的做法,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就是说,皇帝早知道楼彻跟卓今齐的关系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搞这一出呢?”让卓今齐跟卓今言共同监斩?
“让卓今言过去,是让他死心,至于卓今齐嘛……是给他一个警告。”邵羿冷冷解释道,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了偏殿中二宝那轻微的哭声。
邵羿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奔出了房门。
林初晓笑而不语,卫晴掩住了嘴巴,“当初团子这么大的时候,王爷并不在他的身边,少了父亲的照拂,团子倒也成长得很好,相比之下,倒是王爷自己少了很多遗憾,如今二宝身子好些了,也站得住了,王爷都敢上手去抱了,我是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么个领兵打仗的大男儿,竟然下得去手给小娃娃换尿介子!”
“要我说,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将来若是生了孩子,这样的活儿也得劳烦你的夫君。”
卫晴掐腰跺脚,蹬了林初晓一眼,“少跟我说这事儿啊,真是无时无刻不巴望着我嫁出去,我偏不全了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