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对沈朝楠的处置,犹如热油锅里面下凉水,瞬间在丰都的街头巷尾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磐文帝很快便知道了,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毕竟此乃沈家的家事,但却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磐文帝随即下令彻查药瘾的事情,因为这种东西可大可小,万一有什么人故意在丰都之中遍撒这能上瘾的东西,那荼毒的可就不单单是沈玲儿一个了。
可是彻查之下,并无什么明显的线索。
甚至在彻查名单之中的沈玲儿,也是在乖巧接受调查的过程中,被验证了她现在身上一点儿药瘾痕迹都没有。
沈家的情况,峰回路转。
一时间成了被可怜的一方。
很显然,是背后有势力的助推,这就是奔着沈家设下陷阱的。
而放眼现在奉苍朝堂,足够有这个势力,并且也有这份心办此事的,那就剩下五皇子卓今言了。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卓今齐是真的很冤枉。
但面对这种局面,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刻意嘱咐了跟自己走的近的几人,不要过分的跟外人强调自己跟此事无关,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被人诟病,也不要过多的解释,一切,都交给他来办。
沈家那么多老滑头,肯定不会放过这么绝佳的机会,很快,沈光病倒的消息就传出来了,说是偶感风寒,但谁都清楚,一向风平浪静的沈家,突遭变故,老头儿肯定熬不住。
磐文帝连下了两道安抚的旨意,足见对沈家的重视,朝中局势顷刻风云变幻。
很快,沈妃也病倒了,皇后知道情况不能继续下去,便对沈妃百般照拂,但她谨记一点,从不往沈妃处送东西。
如此一来,既担了一个照拂的名头,又没有把柄让沈妃抓着。之后的几天,五皇子和国公府也相继登门沈家拜访,看望老爷子,表面上看起来,双方都是一派和气,仿佛这件事情就在大家的握手言和之中接近尾声了。
然而,唯一一个违和的部分,就是沈朝楠。
他直到住进驿站,还没从被丢出沈家的事实中醒转过来,连续这几天了,他尝试了多种办法跟沈府联络,不断的往沈玲儿和父亲的院子里传递消息,可那些口信就像是石头沉入大海一样,连半点儿波纹都没掀起来。
沈朝楠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一百两在他手里,还不如一抔沙子漏的快呢。
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已经弹尽粮绝了,就连沈府打包出来的箱子里的衣物,都被驿站叩下一大半,当房费了。
背着包袱,狗搂着背走在大街上,沈朝楠吸了吸鼻子,抬眼望了下烈日。
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流落街头的一天。
就在他瑟缩于墙角,从上午熬到天黑,正思忖着不知到何处过夜时,一块黑布突然罩在了他的头上。
沈朝楠来不及呐喊推搡,后脖颈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就此晕了过去。
三个人扛着昏死过去的沈朝楠,迅速消失在了小巷之中,只剩下那个塞满了衣物的包袱,等在墙角,仿佛自己的主人还能回来。
林初晓斜依在房檐下,看着天边月影渐渐清晰,瞄了眼刚从墙头越过来的卫晴的身影,“有门不走,每次都要跳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搞武艺的。”
卫晴嘿嘿一笑,“省时省力嘛。”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卫晴眨巴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凑近上来,“你猜……怎么着?”
“你消失了大半天,干嘛去了?”林初晓瞧着她那憋着坏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干什么好事儿。
“我这不是闲的“没事儿么。”因为林初晓和二宝的事情,卫晴总觉得心里头憋着一口气,不发泄出来,她预感自己会被憋疯的。
因此便盯上了被沈家轰出来的沈朝楠。
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听得林初晓的眉头都跟着抖动了两下,“所以……人现在在哪儿呢?”
卫晴斜斜指了下闲乐居的柴房,“睡着呢。怎么样,该如何处置,你有想法么?”
林初晓思忖着,“我要先琢磨琢磨沈朝楠这个人物。”
卫晴会意,“得嘞!”一溜烟没了影踪。
晴雯端茶过来,轻轻递到林初晓的手边,“卫晴这个家伙,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林初晓淡淡笑着,腹部还是会有些扯痛,轻抿了一口茶水,茶香清甜,回味微甘,“也就是你随着上官过来之后,她才得闲一些。扶着我走一回儿吧,去看看二宝。”
晴雯点点头,快到偏厅门口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还不给二宝起名字啊?”
林初晓动作一定,反应了一秒钟才道,“大概是……我们还没做好准备吧。”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深了,晴雯一时间没领悟过来。
“起名字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随口就来嘛。”一道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邵羿从晴雯的手里接过林初晓,同她并肩进了偏厅。
“我觉得二宝叫起来挺顺口的。”林初晓站在箱子的旁边,从通风缝隙中看着里面那熟睡的已经多了些肉的娃娃,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邵羿揽过她的肩膀,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林初晓用逃避的态度来面对问题。
不想给孩子起名字,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将这刚起好的还没热乎的名字印到石碑上。
邵羿虽然不懂医术,也不懂二宝现在的实质状况,但他能看明白林初晓的表情。
从她和老聂这几次商议病情的状态来看,二宝的情况并不乐观。死神已经临近,她跟老聂都在尽最大的可能同死神争分夺秒。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咱们得好好谈谈。”林初晓郑重的看向邵羿,目光从未有过的严肃。
邵羿以手按住她的唇畔,“不用说,我都懂。”
“你懂个屁!”林初晓模模糊糊发出声音。
邵羿松开手,直接用自己的唇盖住了她的。
他知道林初晓想说什么,他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