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文帝已经失去耐心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白白的说!”
卓今然很是放松,这一段台词他跟西宁侯商量了不止一次,保准不会出事儿,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得更出彩。
“你倒是说话呀!”
被槃文帝的声音拉回到现实,卓今然清了清嗓子,“父皇,若颐表妹其实很早以前就心仪于儿臣了,只不过她从来都没跟姑母和侯爷提过,儿臣也是事情出了之后,回想时才反应过来的。这次也是碰巧了,若颐表妹因为儿臣去恒运镇的事情郁郁寡欢,担心儿臣的安危,所以就跟二姑母和侯爷拗着来,不肯答应他们议亲的事情,二姑母和侯爷都很生气,就把表妹单独关在了房间中。”
槃文帝皱眉,拿出了自己最后的耐心继续听下去。
“表妹也是倔,竟然偷偷跑出去了,她没去别的地方,就从侧门溜进了儿臣的家中,待了好些日子。当时儿臣还没有回丰都,侯爷和二姑母整日的派人出去找,但都没什么线索。”
“后来,得知儿臣回来了,表妹也是一世情急,她太想跟儿臣在一起了,又不想接受姑母和侯爷给安排的婚事,所以便想用最直接的方法,在房间中燃了催情香,趁着儿臣熟睡的时候,爬上了儿臣的床。与此同时,表妹还偷偷给侯府那边传了消息,侯爷和二姑母闻讯赶来,正好看到熟睡中的儿臣和表妹躺在床榻上,儿臣搞清楚事情的原由之后,想着无论如何都得给表妹一个台阶下,于是便答应,会纳若颐表妹为侧妃,表妹都点头了,可姑母非是不肯,说她的女儿,要嫁到王府来也得是正妻,怎么可能是侧妃呢!”
槃文帝听到这么狗血的所谓“事实”,当时脸儿都绿了。
“侯爷也是个开朗的人,想着儿臣若是能跟西宁侯府结成秦晋之好,那也是亲上加亲的,所以他便没说什么。但二姑母不依不饶,抽出儿臣墙上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颈就比划了起来,非要挟儿臣答应她的条件,若是不给若颐正妻的位置,她就要死在儿臣的府邸。儿臣自是拿出了所有的耐心好言相劝,但……二姑母太过激动了,她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自己进屋时推倒的儿臣的几本书上,当场摔倒。”
槃文帝闭上了眼睛,挥手示意卓今然可以不用说下去了。
卓今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知道栽赃嫁祸设定催情香的事情极大可能是老五的人干的,但当着皇帝的面,不能这么说,那只会给槃文帝留下:卓今然自己无中生有,出了事儿还往别人身上推的不负责任的印象。
权衡之后,西宁侯才给出了将一切源头都归咎到自己女儿曾若颐身上,这个办法得到了卓今然的首肯。
在这个版本里,卓今然是无辜且受到牵连的,现在连正妃的位置都要贡献出去了。
自己这般的可怜,父皇无论如何都会原谅一下下吧!
最最重要的关键是,曾若颐已经疯了,一个疯子是没法替自己辩解的。
一个疯子在三皇子妃的位置上也不会待多久,更何况,还有二姑母卓青姚的丧期搁那儿摆着,三年之后,总能找到办法让曾若颐去死的!
全天下都知道,疯子的三皇子妃位置是用她娘的性命换来的,之后不管疯子怎么个死法,天下人都不会可怜于她,而会说她是咎由自取,自找的。
槃文帝听了之后,沉默了许久才长叹出声,“真是造孽呀!”
“父皇,现在姑母已逝,儿臣跟若颐表妹的婚事,还得父皇您来定夺。”
……这还定夺个屁呀!
槃文帝的脸转变为青紫色,“正妻之位还是要给的,另外,找名医给若颐看看,朕听闻她现在状态不好。至于婚期,等侯府那边的丧事办妥了,再议吧,总不能急着操办婚事,是对你姑母的不尊重。”
“儿臣遵命。若颐表妹她……大概是因为愧疚吧,毕竟是自己一意孤行,才害得姑母如此,虽然那是一个意外,但是亲眼所见,哪个女孩子也受不了的。”卓今然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温柔和体贴,尽量展现在槃文帝的面前。
槃文帝的愤怒已经糅杂成团了,随着一声长叹舒了出去,“恒运镇的事情不能耽搁,去你姑母的灵前祭拜一番,就赶紧出发吧。”
“儿臣遵旨!”
槃文帝实在是没什么力气骂人了,关键骂出去使了力气,也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他已经对老三彻底失望了。
目送着卓今然离去,槃文帝撤回抚着额头的手,“让禁卫军的二队人马跟在老三的后头,恒运镇的事情,还是不能全权交给他来处置。”
内监应了一声,当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不论别的,就说皇位的继承吧,三皇子怕是跟那个位置永远擦肩而过了。
……
对着一桌子的晚饭,曾若颐含泪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面塞,除了泪水咸涩的味道之外,她尝不出其他的滋味,“你能想象么?我跟母亲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那样的大吵。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任性了,就算是用我的性命来换母亲的性命,我也肯的。”
只有丫头在身边的时候,曾若颐不再装疯卖傻,她现在除了哭,想不到什么别的方式来宽慰自己。
太痛了,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由内而外的,根本不想动,不想活着的那种痛。
“不管怎样,大小姐都得撑下去,公主不能白白死,这一切,必须有一个交代。”
曾若颐双手握拳,将不知味的食物整吞了下去,“曾义,不再是我的父亲了,他是我的仇人,卓今然,冷血的家伙!”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传出来的,“得知我这些天竟都被关在三皇子府的那一刻,我的内心都快要崩塌了,原来三皇子一直都在跟传闻中的楼彻狼狈为奸,原来楼彻才是抓我凌虐我的始作俑者。我会让他们所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小姐,打算怎么做?”丫头试探着问道。
“帮我送信到闲乐居,我要跟羿夫人,好好谈谈。”曾若颐的杏眼睁得很大,目光认真且冷肃,完全不似几日前未出阁小姑娘那般天真烂漫了。
这一刻,她完成了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