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文帝抬起头来，“什么办法？你有人选了？”
“依奴才愚见，依旧三皇子是最佳的人选。”
槃文帝的眼珠子差点瞪掉在地上，“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内监料到皇帝会反应大了，试探着慢慢说道，“为今之计，这是仅有的办法了。”
槃文帝皱了皱眉，仔细一想，沉默了。
赵恒回来的那天，恰恰是三皇子卓今然前往恒运镇的日子，两方势力在城门口交叉，卓今然跟着赵恒回来复命。
紧接着是唐峰的死。
槃文帝知道国公府明事理，便给了国公府一个信服的理由，让唐峰死，让唐峰背锅。
可这个伪真相，也就皇帝、国公府和三皇子府知晴而已。
外界对于赵恒究竟为什么活着回来了，他回程拉着的那个被罩着脑袋的人究竟是谁，还是无知的。
仅有的只言片语，就是羿先生救了赵恒的性命，国公府相当于欠着羿先生和羿夫人两条命了。
槃文帝近来头疼的原因，就是给不出一个官方的公开的说法，证明谁杀了赵恒，谁又是这件事情中的始作俑者。
因为唐峰这个名字，是说不出去的。
可若说出了除他之外别的名字，那就将国公府给装进去了。
权衡内外，槃文帝也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就这么僵持了数日，卓今然是清楚自己什么状态的，压根不敢触怒槃文帝，更不敢追问自己什么时候该启程去恒运镇。
槃文帝纠结不下的是，该用什么新人选来顶替卓今然的位置，前往恒运镇继续调查育人基地，虽然时间过去许久，虽然育人基地很有可能已经搬空了，但必定还有痕迹可留的。
这个人选很难找，他既不能是个直肠子，将恒运镇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抖落出去，也不能是个不负责任乱扑腾的主儿。
太难选了！
“唐峰一死，三殿下这几日是真的急了，奴才看得出，他太想找机会向陛下证明他的能力了。”
“没错。”槃文帝仿佛在自言自语，“依旧让他去。”
唐峰的死间接暴露了卓今然，所以他这些天才心虚不已，这个时候卓今然最需要的就是表忠心的机会。
若是继续到恒运镇去调查，必定要拿点成绩出来才行的！
到时候，既能够全了皇家的颜面，将唐峰刺杀赵恒的事情遮掩过去，也能够找到无关的嫌疑者来顶替唐峰的位置。
如此一来，就有东西可以向外界交代了。
再根据育人基地那边的具体变化，槃文帝也能够判断出卓今然跟背后之人的更细致的行动和谋划。
只是，这个办法有那么一点点的“放虎归山”的风险。
倘若卓今然通过育人基地养兵的数量已经够了，那么这次之后，怕是要埋下隐患。
内监看出了槃文帝的纠结点，不再多劝什么，“奴才今日真是多嘴了，这就去为陛下准备茶水。”
槃文帝一边攒动着念珠，一边盯着桌案上的奏章瞧，良久，他翻出空的圣旨，刷刷几笔，落字成体。
卓今然收到圣旨的时候，喜出望外。
“父皇坚持用我？！”
一旁的楼彻却是满脸的凝重，“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出了赵恒的事儿之后，楼彻已经用这段时间转移了剩下一半儿的育人基地，现还在恒运镇的，大概就剩下两三个了。
并且都是局部小规模的。
“陛下这次是在考验你。倘若殿下不能拿出真成绩回来，也是白费。”卓今然恍然大悟，“这些天父皇每每召见我都是跟许多朝臣们一起，说话都说不上几句，他更是懒得看我。加上我太过心虚了……”每次面圣，都是狼狈不堪。
“不过，父皇还肯给我机会，是不是说明我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的糟糕？反正现在合适的育人基地已经够数了，不在乎少那么一两个，就用恒运镇仅剩的这些来为我挽回余地。父皇若是看到我比赵恒还要雷厉风行，必定对我刮目相看。”
楼彻突然开始厌倦这种整日里对牛弹琴的状态了，“此去剿灭育人基地，既不能过于顺利了，也不能过于坎坷，其中的度，很难拿捏，倘若真能换回陛下对你的好感，那么别说牺牲掉一个两个，就算全部牺牲掉也是值得的。”
但关键是……卓今然的笑里藏刀和背后搞谋划的刻板印象，已经在槃文帝的脑海里深深定型了。
皇族父子之间最容易形成隔阂的，就是背后撺弄权力。
槃文帝能够容忍卓今然私下里自己找钱儿，却忍不了他私自养兵。
“三殿下尽管去就是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
卓今然长舒一口气，兴致冲冲的拉起楼彻那根本没有手臂的空袖子，“文先生，你是不知道，每次听见你说‘交给我来办’时，我的心里有多么的踏实。”
楼彻的嘴角歪了歪，感叹于前皇后死得早，未必是一件坏事儿。
倘若真的活到今天，看到儿子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智商，怕是要直接被气死了。
熟悉楼彻的人，当能从他转动轮椅时看卓今然的眼神中判断出：这就是他对待废棋的态度。
很显然，他已经打算放弃三皇子了。
来奉苍的好处，除了这里可以更好的进行育人计划之外，还有皇族子弟的庞大。
除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之外，槃文帝还有六皇子和七皇子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儿子。
楼彻多年来，跟他们都有着紧密的来往。
当然，五皇子是个例外，如同在西决驻扎时，楼彻从来不打邵宽的主意一样，他很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人跟自己能走到一起，什么样的则不是一路人。
“吩咐下去，恒运镇严阵以待，要按我说的做。”双眸微眯成危险的弧度。
空欢喜的三殿下一点儿危险的预感都没有，还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前往恒运镇大展拳脚，殊不知，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得知三皇子照例要去恒运镇的一刻，正在跟秦王和邵羿坐着喝茶的赵恒面色一沉，“陛下……还真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