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姚不太稳定的情绪,在听到曾若颐这般的话之后,瞬间就定下来了。
她呆怔的注视着自己的女儿,“你今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跟男人私会去!”
那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卓青姚简直快要疯掉了。
天知道,走到今天她有多么的后悔,在西宁侯府出现种种波澜之前,在她尚能够把控住整个曾家的时候,卓青姚无时无刻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曾研的受伤,西宁侯府和国公府的纠葛,接连的把卓青姚给击倒了。
最戳痛她的其实是夫君西宁侯冰冷的态度。
直到最近,卓青姚才有深刻的反省,她突然发现自己多年以来都是活在自己编造的梦境之中,或许早一些看清楚西宁侯曾义的真面目是一件切切实实的好事儿,但现在的卓青姚,反倒更希望自己永远待在梦里,不要醒来。
她一边不断催眠自己,暗示自己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点,家会恢复原状;一边又在后悔,年轻时怎么就放着那么多的良人不选,非选了曾义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事实证明,当年跟曾义并列的几个备选项男子,现在都过得很好,且家庭美满幸福,为人正直,在朝中的地位也很稳固。
卓青姚肠子都快要悔青了,于是在面对曾若颐的婚事时,卓青姚赌咒发誓,绝对不会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考虑对方家世的同时,人品才是最不可忽视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让女儿一时冲动,做出终身后悔的选择。
曾若颐知道母亲将自己出府的目的给想歪了,在卓青姚冲上来,准备检查她的衣物是否完整时,怒吼一声,及时制止了卓青姚要在儿子曾研的面前,扒女儿衣服的举动。
“娘!我不是你,不会在婚事尚未确定之前,做出任何的冲动之事。”曾若颐按住卓青姚的手,因为太过着急了,一不小心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卓青姚当即愣住,不敢置信。
她当年的确是未成婚先有孕,但这事儿除了西宁侯本人,就只有槃文帝和逝去的长公主知道,为了追上正好的生产时间,卓青姚当年甚至不惜在怀身大肚时提前服用催产的药物,在曾若颐还未足月的时候,冒险将她生下来。
时间的确是对上了。
按照西宁侯跟二公主成婚的时间来推算,曾若颐就是婚后所生,但她未足月便落地,胎里带了许多病,虽比曾研强许多,但也是吃了许多年的汤药。
近几年才稍稍好转。
提前催产带给母子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卓青姚因为损耗过重,间接的导致生下曾研的时候,想要足月生,却压根等不到那时了。
两次的提前生产,给卓青姚的身体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以至于她再想要多给西宁侯曾义延续血脉,巩固自己在侯府中的地位,都是不成了。
年纪轻轻,却成了枯槁之身。
卓青姚这辈子最在意别人戳她的脊梁骨,翻她过往的旧账,其中比较能触碰她敏感神经的,就是生曾若颐的前前后后。
一辈子趾高气昂惯了,卓青姚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女儿戳脊梁骨的一天。
她的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盯着曾若颐,“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谁告诉你的!”发了疯一般的摇摆起曾若颐的肩膀。
“事在人为母亲,如果不是您一味的争强好胜,非要在侯府一把抓,掌控父亲、掌控我们,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父亲的不归家并非他一人的错,您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不要再说了!”卓青姚再次高高举起手,但却不狠心扇下去了,“好,我现在就给你机会,你说吧,都你来说。今夜究竟去了何处,你看中的是哪家的公子。当娘的我就算心里再委屈,为你们操持婚事还是愿意的。”
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流,卓青姚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的理智了。
她感觉好无力,她不想跟女儿再纷争下去了。
曾研见情势稳定一些了,忙拉着卓青姚和曾若颐都坐下,“母亲,姐姐,现在侯府就靠着咱们仨撑着了,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卓青姚的心情总算平稳下来,擦干泪水等着曾若颐的答案。
曾若颐突然犹豫了,她踟蹰着不肯张口。
“仅此一次的机会,若是你不肯说,那日后的婚配人选,我可就要替你做主了。结果定下的那一刻,你可别后悔的过来找我,又说我是一把抓,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曾若颐含泪望着母亲,这个女人真是让她又爱又恨。
“我说……”顿了顿,曾若颐鼓足勇气,“三年多前,我曾差点被一辆马车所撞,是一个路人搭救了我。我当时就对他一见倾心了。毕竟是个陌生男子,我不敢跟您和父亲提及,但心中的苗子总是安静不下来,促使我暗中调查那人的身份,太长时间了,直到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再次遇见了他。”
卓青姚的预感越发的不好。
倘若女儿的意中人是丰都有头有脸,身份显赫的公子,那么他早就说出那人的名字和那府的名头了。
铺垫这么多,很显然那人身份不佳,甚至还有可能是更复杂的情况。
曾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暗中替姐姐捏了一把汗。
曾若颐看到曾研在给自己使眼色了,可她不想再退缩了。
“那人母亲父亲也都认识,不是别人,正是救弟弟性命的羿夫人的夫君——羿先生。”
卓青姚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霎时间感觉到天旋地转的。
明明曾若颐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怎么拼凑到一起的时候,听着就这么犯晕呢!
“疯了,你简直就是疯了!那不仅仅是个有妇之夫,你可知道他的身份么?你就算嫁给丰都城街边的乞丐,也绝不能沾羿家的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