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入宫,赵恒既期待又忐忑。
担心自己和盘托出的话,倘若不是无双安排的,她会从此恨上自己。
事实证明,赵恒想多了。
无双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宫女传禀说秦王和国公府赵恒来了,随意的将头发盘在脑后,松松散散的一根朱钗斜斜插在旁侧,她只穿着常服,因刚刚醒来而睡眼惺忪,通身的慵懒看得人也跟着懒洋洋了。
“赵公子,今天是托了你的福了,否则父皇不允许我见任何人。”说完,瞥了一眼秦功欢,“表哥,几个月不见而已,你怎么变丑了呢?”
秦功欢没搭理她,兄妹俩每次见面都是互相一阵阵的挖苦,今天他也没什么力气跟她逗。
“禁足的事情本王也是今天入宫了才知道,陛下下手这么狠,定是惩罚你此番逃跑吧?”
无双哈哈一笑,“不用给我找台阶,当着赵恒的面,有些事情该说清楚还是要说的,我被禁足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离宫出逃,而是因为我不同意跟国公府的婚事,在父皇和母后的面前放话了,倘若逼迫我嫁到国公府的话,那赵家收到的只能是我的尸首。”
赵恒额头上的青筋蹦了两下,他没有发声,静静看着无双。
“所以,倘若你想娶一个尸首,那就怂恿你爹娘跟我父皇提亲去好了。”
“你从回宫之后,就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了?”赵恒转移话题道。
无双点头,迎上赵恒的目光,灵动的眸子闪烁着,“怎么?”
“有个女子领着个三四岁的男娃娃站到国公府门口,非说是我的孩子。”
无双的眉头跳动两下,“这事儿来的寸,那女子是何处人?芳龄几许呢?”
赵恒一愣,原以为无双会第一时间冷嘲一下,亦或是高兴一番,毕竟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不该好奇这些么?你连女子的身份什么的都还没有确认,却在这里自怨自艾,找我诉苦也没什么用,你应该赶紧去找寻那女子有关的线索,找到是谁在背后给你们国公府挖坑才对。”
无双的逻辑十分的清晰,歪着脑袋看着赵恒。
赵恒一时间自叹不如,自己为情所困时,竟糊涂的还不如一个女子。
秦功欢观察了一会儿无双的面容,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当即明白此事跟她无关。
“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过我们想不通的是,除了你之外,竟然还有人不希望你跟国公府成婚,这个人会是谁?”
无双抬了抬眉头,“所以你们就是为着这个来找我的?”挠了挠脑袋,她盯着赵恒,“你怀疑我了吧?”
赵恒目光不自如的闪躲了一圈,无双见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好家伙!这个想法不错哎,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我还是有意思的,说实在的我不喜欢被人喜欢的感觉,除非那人是我中意的,所以你就权且当那女子和娃娃是我找的吧,总之恨我就是了,不要继续喜欢我,我真的倍感压力。”
赵恒欲哭无泪,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回答的说辞了,拽着秦功欢在自己前头当挡箭牌,他则快速退出了无双公主的寝殿。
“无双说的对,我该去调查那对儿母子,虽然他们离开国公府就销声匿迹了,但凡事在人为……”
赵恒一路出宫都在念叨着,一旁的秦功欢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直至第二道宫门口之际,秦功欢快步到了赵恒的跟前,定定看着他,“在王府时,你曾提到说那个跟无双在一起的男子你见过,而且还是在丰都,不如咱们就顺着这条线来找吧?”
赵恒叹了一声,“双管齐下吧。”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奈。
折腾了一下午,等回到国公府时,公爷和国公夫人都已经翘首盼望着他了。
国公夫人好一通劝慰之后,公爷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但看着赵恒的时候,目光仍很狐疑,再三跟他确认,“那对儿母子,当真跟你没有关系?”
“父亲,儿臣从未在外面拈花惹草,就连醉酒之后的染指都没有,倘若您不信,就等明日等在府门口,那女子不是说了么,明日还会来,您当面亲口问她就是。”
公爷的眉头跳动了两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在责怪为父?明明就是你闯下的祸事!”
“父皇,当初定下这婚事的时候,就是您跟陛下一手敲定的,我一句话都没说吧?这些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没有说半个不字,现在出现这种状况,约莫就是公府的宿敌在背后捣鬼,总之,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担,不管这件事情给公府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责任我来负,但我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赵恒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原本他已经下定决心,为了无双准备委曲求全一下,只要无双能够嫁入公府,她肯迈入房门,自己就可以既往不咎。
现在看来,他跟无双的两条人生之线,怕是没有办法产生交集了。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次日一早,那女子果然就出现了,大着胆子领着那男娃娃,泰然的站在公府的门外。
这次她没有上台阶,也没有像昨天那样温婉的跟守门小厮平静交流,而是拉着儿子坐在公府的门口,换了两身破烂的衣服,母子俩一起低声泣诉。
“不要哭,你爹爹一定会认咱们的,你爹爹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当初既然答应了我,如今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守门小厮面面相觑,眼见着围观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心慌的赶紧进去通报公爷、夫人和公子。
等赵恒怒气冲冲第一个站出公府大门口时,公府门口的路都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了。
“看,你爹爹来了,这就是爹爹,快叫‘爹爹’!”女子眼神晶亮,指着赵恒对男娃娃说道。
赵恒的眉毛都快从脸上跳下来了,与此同时更为惊讶的,还有围观的群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