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彻在听到下面人说邹琦连同冯满阳和彭林一起消失的时候,眸子倏地变冷了,语气森然,“邹琦……”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她,不可能吧?”河迟疑着,想到邹琦那张脸,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楼彻嘴角闪过一抹促狭,“谁,都有可能。”
“小的听说琰王妃初到冯府的时候,还把邹琦给捆在了檐廊的柱子上,邹琦被冻惨了。”
说着说着,河就慢下了语速,他对上楼彻的目光,恍然大悟,倘若邹琦真的早就从了穿官司,那么在冯府她们初见面时发生的一切,就根本不是琰王妃故意找茬,跟她算旧账,而是她们联合做戏给所有人看的。
楼彻嘴角的嘲讽之意渐浓。
当初琰王跟琰王妃初初在西决成婚,楼彻想要用团子的性命相要挟,让林初晓给他做手术,于是新婚之夜将凌相府放了一把火,并且趁着林初晓和邵羿往那边跑的时候袭击王府将团子给掳走了。
那之后,便是邹琦负责照料着团子,直到跟林初晓交易的当天。
按照楼彻原本的意思,邹琦是要带着团子返回去的,因为楼彻担心手术过程中林初晓会动什么手脚。
邵羿怎么会允许?
他当即扣下了那一队人马并团子和邹琦所在的马车,将他儿子要了回去。
那些天因为要警惕手术的整个过程,楼彻并没有太在意跟着过去交易的人回来之后有什么反应,现在细细想来,他们归来的很迟,中间空出来的那段时间,被对方俘虏劝降,完全够用了。
如果从那会儿开始邹琦和那队人马就已经归降了琰王府,那么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集团接连透露出的消息就都能找到门路了。
“原来是这样……”
楼彻不怒反笑,“很好啊!”
河看着他脸上那狰狞的笑容,不由得心里发毛,“那……冯公子的事情,该怎么办?”
“不必找了。”
偌大的照阳城,想要藏一个人太容易了。他自己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慧元帝和太子几乎倾尽了所有的力量,连同穿官司和隐品阁的一起,都没能找到他的影踪。
相反的,他们想要藏起冯满阳来,楼彻也是无能为力。
河抬了抬眉头,他不信楼彻会就此罢休,“那您是打算亲自找上王府么?”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楼彻霸气反问,盯着河良久,叹了一声,“总归,林初晓和邵羿在这段时间里不会让冯满阳出事儿,不然他们酝酿的计划就都得泡汤。”
这样一想,楼彻反倒放松下来了,“等时机。”
……
勤政殿,康公公脚步很快的进来,神情紧张道,“陛下,池州和颍州那边负责抓老鼠的都进展神速,只不过,对太子殿下和琰王那边,都按照您的吩咐,报告说老鼠已经被毁掉了。”
实则,全都被关在了笼子里,看押老鼠的士兵们虽然都吃了解药,但整日里还是提心吊胆的。
关键是他们很纳闷,明明一把火就可以把老鼠都烤了的,为什么偏要留下来?
但他们提出的疑问,康公公可不敢原话传递给皇帝,只静静等着慧元帝的吩咐。
慧元帝闻声,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太子和琰王都各自有事情,是时候了,你亲自去金家一趟,将圣旨交到金广明将军的手中,速度要快,且不能被太子和阎王的人察觉了,知道么?”
康公公点头点的很迟疑,再不敢耽搁,按照皇帝的命令去做了。
金广明将军看到圣旨的时候,迟疑了好半晌,因为康公公就站在面前,他掩藏了大部分怀疑的眼神,即便如此,仍旧顶着古怪的五官表情,刚下了命令让人送康公公走,又急忙叫住他,“这……这消息太子殿下和琰王殿下可知道?”
虽然过往金广明跟太子和邵羿都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不算对立,只是更忠诚于皇帝。但经历过邵羿强势阻拦的不打不结识之后,金广明对琰王的态度显然有了很大转变。
毕竟,当日要不是有邵羿的一再坚持,他跟七万将士就要埋藏在池州边了。
当下看着圣旨上清晰明了的命令:让他带上两万人,带上所有在池州和颍州抓到的老鼠,前往森国平城时,金广明陷入了怀疑。
要说邵乾能够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信,可是现在鼠疫刚过,邵乾必定对外界没有设防的,毕竟没人会想到,这个时候慧元帝还会留一手,更没人会想到,慧元帝这个一向爱民的皇帝,竟然朝着平城的百姓们下手了。
面对金广明那几乎要化成“问号”的目光,康公公抿唇一笑,“金将军,这是陛下的命令,您……照办就是了。”
金广明知道,自己不该问下去了,当即高举起圣旨,呼了声“万岁”。
“金将军疼爱西决百姓,咱家感同身受,你且放心,西决的百姓都在陛下的悉心照料之下,琰王妃研制出的解药配方这几日就要分发下去了,陛下有令,各地官员不可中饱私囊,以权谋私,倘若发现有人趁机愚弄百姓的,陛下必严惩不贷!”
康公公这话说的很通透,但也点明了金广明的疑惑。
平城的百姓,那是森国的人,同西决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西决的百姓们都好好的在慧元帝守护之下呢。
金广明心头了然,隐隐有些懊悔,自己不敢没有分寸的当着康公公的面那般鲁莽。
再抬头时,康公公已经匆忙离去。
“要定出胜败,总会有牺牲。”金将军感叹着,捏紧了圣旨。
现在大局已定,慧元帝要想捣毁邵乾一手建立的森国,就得对平城在内的三座城中的百姓造成伤害,这是在所难免的。
很显然,慧元帝是被气着了,他已经顾及不到什么平城百姓的死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邵乾这个他亲生的障碍给解决掉。
否则,邵乾存在一天,西决的百姓就烦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