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腹痛时,自己的状态显得更真实,林初晓从手术忙碌开始,就没让彭林给自己擦过汗。
所以现在,她顶着满头大汗,捂着肚子,不断倒换着双腿,“憋不住了,真的!你们三个大男人,再算上躺着的,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难不成让我一个女子就这么如厕么?你们肯,我也不肯,我肯,我夫君也不会肯。让开,赶紧的,多耽误一会儿,冯满阳的性命可就都算你们头上啊!”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还是不敢收回拦着林初晓的手。
“道理很简单,我讲给你们听,知道手术之前为什么要‘消毒’么?那个过程就是将咱们眼睛看不到的,很微小的脏脏的东西给消灭掉。那你们知道,粪便里面有多少我们眼睛看不到的脏脏的东西么?如果这手术间里面有一坨粪便,会直接影响到冯满阳的手术和术后的康复,甚至有可能害死他!反正我仁至义尽了,如果到时候冯满阳因为你们不肯放行而死了,楼彻找你们的账,我可不会帮着说情!”
见两个侍卫神情有所松动,林初晓继续道,“门外不是还有侍卫么?让他们跟着我去茅厕总行了吧?这冯府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你们的人,难不成我还能跑了?你们若是再磨叽,我就到楼彻的面前告你们的状啊!”
两个侍卫不敢耽搁,立即放手开门,送林初晓出门。
门外的侍卫早就听到动静了,见林初晓一身手术服的走出来,也不敢浪费时间,直接指引着她往茅厕方向走。
林初晓的一头汗水在冷风的拍打下,更透着透心儿的凉意。
不得不说,冯满阳虽然对冯府没什么特别大的贡献,但是在改进厕所外部造型方面,还是做了不小努力的。
自从在冯家上了厕所之后,林初晓发誓要跟邵羿好好沟通一下,将琰王府的茅厕也按照冯满阳的这个模子照搬照抄下来。
他们家的茅厕,在封闭性和排泄管道方面做的相当到位。
也正是因为封闭性好,林初晓进入茅厕后,关上门,倘若压低声音说话,外面的两个侍卫根本就听不见。
“我故意把手术过程弄得这么复杂,还装肚子疼出来,就是想知道,楼彻在我手术过程中有没有做别的手脚,外面两个人看着,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说说吧,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林初晓话音落,窄小空间里原本蹲着的人站了起来,卫晴的呼吸声很粗重,她甚至长叹了一声来到林初晓的面前,倘若不是茅厕中的光线过暗,林初晓应该会看到卫晴那满脸的凝重。
“真出事儿了?”感受到卫晴的不对劲,林初晓敏感的问道。
“是相府,不知道他们对凌知柔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凌知柔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从府外面搞了堕胎药,告知丫头自己要睡觉的过程中,就服药解决了。没想到……”
林初晓听着卫晴那不平静的语气,心也跟着一点点朝着崖底坠落。
“别说了。”
“一尸两命。”
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来,紧接着是久久的宁静。
林初晓捏紧了拳头,调整数次呼吸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你亲眼见到了么?”
“并没有,都是大少奶奶操持的,我按照你的吩咐在相府和王府之间徘徊着,生怕他们出什么事儿。凌仟这几天也的的确确加紧了安防,可是防外没能防住内。谁也没有料到,凌知柔会……”
“我知道了。”很平静的语态,说出平静的话语。
短短的时间,林初晓已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可在她推门想要出去时,却被卫晴拉住了,“我原本还想着你肯定是多心了,简单的手术而已,何必中断一下呢!可现在看来,应该是你足够了解楼彻才对。”
打从一开始,楼彻就没打算老老实实的跟慧元帝交易。
更准确的说,他要跟林初晓计较一下冯满阳病发的这件事,他要报复林初晓。
但又不能直接报复到林初晓的身上,所以相府和王府便成了他的目标。
“还有事?”林初晓问。
卫晴沉默了片刻,“是谭国相,他在路上遭遇劫匪,幸而有祁慕南的人舍命保护,丢了几条性命,换下了谭国相安全回到伏商京都。祁慕南反过头查找了当时劫匪的踪迹,发现这件事情跟楼彻有关系,他就是冲着国相大人的性命去的,没想到,被祁慕南的人给阻截了。祁慕南损失了十多个人。”
“我知道了。”比刚刚的语气更沉重,林初晓的目光狠厉,推门的力道很大,几乎要将茅厕们给卸掉了。
守在外面的侍卫原本还在担心,林初晓会不会在里面出什么幺蛾子,见到人出来了,他们总算放心了。
可仔细观察王妃的神色,又觉得进去之前跟出来后,相差太大。
仿佛不是进去排泄的,而是进去……冲仇恨的。
侍卫面面相觑,不敢耽搁,紧跟着林初晓的脚步来到手术室的门口。
净手、消毒、换衣,整个过程下来,林初晓操作的相当熟练。
再次站到冯满阳的身边时,冯满阳已经睁开眼睛了,目光若有似无的从林初晓面上飘过,不掺杂一点情绪。
“有个事,先跟你确定了我再手术。”林初晓捏着手术刀,却迟迟没有落下,“凌知柔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冯满阳眼眸微动,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没有响应。
她也不追问,狡黠一笑,看向彭林,“我累了,需要休息,估摸着麻药的劲少些了咱们再手术,哦对了提前将他的手脚都捆好,免得乱动影响手术。”
目光再次落到冯满阳的脸上,林初晓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厉色,“你和楼彻的算盘打得挺响的,甚至时间都估算好了,等我手术结束走出去之后,便能收到来自相府,来自伏商甚至四面八方的噩耗。”
到那时,手术已经成功了,就算林初晓想要冲回手术间重新剖开冯满阳的肚子也是不能了。
她就只能闷声吃闷亏。
楼彻太自负,他还是低估了林初晓对他的了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