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羿在彭林的指引下,来到了冯夫人被关着的院子。
这不是她起初住的院落,而是一个客院。
冯相府地界广阔,如果不是直击目标的话,像邵羿这种身份,还是少在宅邸中转悠的为好。
事实上,整个过程比邵羿想象的要顺利多了。
来到冯夫人所在的客院,邵羿按着彭林的脑袋在大树后面躲了好一会儿,大致估算了一下发现,整个院子周围竟只有四个巡防的,其中屋门口两个,大门外两个,仅此而已。
四个臭皮匠在邵羿这儿根本算不上什么,但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却有点儿难度了。
毕竟他们还要在这府宅里呆上几日,如何能够悄无声息的将冯夫人带走,又不被外面看守的人发觉,这是一个问题。
邵羿将目光落到了闷不做声的彭林脸上,“你去!”
彭林头皮一紧,他就知道自己被逮过来,绝不会像琰王说的那么简单!
彭林硬着头皮跑到院落门口,抛出了自己原本想好的不痛不痒的问题,例如:我之前看到贵府这附近有一个洒扫的丫头,跟她偶然聊过两句之后,发现我娘给我留下的一个帕子不见了,我想找到那个丫头,问她有没有看到我的帕子……
都是男人,听到彭林这样的描述,自然能够猜到他找那丫头的真正目的。
两个守院的似笑非笑,开始讯问彭林那丫头的具体长相,守院子的一听之后都摇头,彭林焦急万分,让他们叫来守着房门的两个兄弟,“哎?我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们两个站在院门口的嘛!”
“我们四个经常换位置,偶尔守院门,偶尔守房门。”
趁着守房门的两人往院外走时,邵羿从侧面墙轻巧的翻身而过,落地犹如秋风扫落叶,根本没有声响。
在四个守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邵羿开门进屋,冯夫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听到开门声都会往床角里面瑟缩起来,屋子里恶臭阵阵,正常人待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有可能会被憋疯,更何况,她先后受了冯满阳好几拨刺激,精神意志早就不堪一击了。
盯着邵羿看了许久,冯夫人突然倒抽一口凉气。
“认出我了?带你出去,肯不肯?”
冯夫人只顾着摇头,仿佛很害怕,身体再次蜷缩成团,杂乱的头发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叽里咕噜转动着,充满惧意的眼睛,“会杀了我的,会杀死我的!”
“冯满阳已经被我给抓走了,今天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倘若你不肯跟着本王离开,很快你也会被带走,你会被当作是冯满阳的同伙。”
冯夫人不断摇头,“我不是,我不是坏人。”
“现在立刻跟本王走,别出声,本王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证明。”
“我?去哪儿?”冯夫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邵羿拿出仅有的耐心,“忠元候府和煜王府随你挑。”这两个地方都是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
自从跟楼彻撇清了关系之后,刘家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已经是慧元帝眼中极为干净纯洁的存在了。
煜王府更是在遭遇了荆南蓉的事情后,以荆向辰被派往奉苍为节点,重新获得慧元帝的信赖。
这两家在冯夫人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她突然眼前一亮,活跃的跳下了床榻,“我去,我去……”
邵羿强忍着鼻子的不适感,拽着冯夫人身上看着仅有的一点儿干净的地方,将她带出了门外。
彭林还在硬着头皮给四个守卫讲述那女子的容貌,眼看着就快要撑不住了,目送着邵羿将冯夫人丢飞出墙外,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都年下了,寒风瑟瑟,他却冷汗不断往外冒。
“如此说来,我倒是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我哪里记错了。哎,兄弟几个千万别忘了,如果哪天碰见我说的那个女子,千万得到公子的院子里找我,告诉我一声昂!”
说完,拍了拍几人的肩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等彭林绕过回廊,哪里还有邵羿的影子。
他长舒一口气,赶紧溜回冯满阳院子的方向,还没走出几分钟,就被府中巡逻的楼彻集团的侍卫给逮住了。
“看见琰王了没有?”
“什么琰王?没见到,他不是穿管司那边的么,应该在跟琰王妃的房间吧。”
“楼先生刚递话来了,只允许邵羿陪在这里一天,明天天明之后,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彭林反应了一会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侍卫观察着彭林的面色,发现的确没什么蹊跷的,就放他离开了,“冯府里到处都设了人,倘若乱闯被发现,会被当场斩杀的。”
彭林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琰王动作快。
邵羿将冯夫人从预先找好的狗洞踹了出去,地坛帮的人负责在外面接送。
直接送到了煜王府,这是冯夫人自己选的。
至此,邵羿进入冯府的主要目的算是完成了。
倘若冯满阳的意识还时常清醒的话,他大概会腾出功夫嘱咐一下下面的人,要看好冯夫人,最好的解决办法,甚至可以直接宰了。
因为冯夫人是这个世上能够指认冯满阳身份的唯一一个人了。
可冯满阳还没来得及交代这些细枝末节呢,人就处在意识瘫痪状态下了,他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甚至能够感知到什么人碰了自己,但就是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
这个过程其实是最痛苦的,因为脑子是根本没有停摆的,就像被装入了一个盒子,你费尽心思的在思索如何摆脱这个盒子,最终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而冯满阳,已经在这样脑子不停摆的状态下熬过数个日夜了。
当他听到林初晓坐在自己窗边,跟彭林商议着手术计划时,冯满阳的手捏成了拳头。
手术时辰如约而至,林初晓和彭林在楼彻的人早已安排好的手术间里做着术前准备,一个供体,一个备用供体都躺好并做好消毒了。
林初晓却突然趁着守门的不注意给了彭林一个眼神,“待会儿手术过程中我会找借口停下来,你,见机行事。”
彭林登时就傻了,“什么?咋行事啊?”手术中途停止,让他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