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的时候，慧元帝的表情起了些微的变化，林初晓明显感受到了上方传来的威慑感，她的后背冷汗涔涔，煜王府门口的事情，当时都是事从权宜，紧急情况下，很多事情是没法安排周全的。
她能够在荆南蓉还没换掉衣服的情况下将人拿住，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试想如果穿管司的人在现场那人的时候，荆南蓉已经换了身衣裳，手里什么都没有了，那结果可不可怕？
这将近两天的时间里，卫晴、冯鑫，不只一人问过林初晓，荆南蓉当时既然已经将玉玺和兵符交给太子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将宫里的木匣子带走呢？
林初晓只是含笑，没向任何人解释过。
这问题的答案就只有她、皇后娘娘以及荆南蓉自己知道。
“你倒是不怪段然，没觉得他出卖你是件很可恶的事？”语气稍显平缓，但慧元帝的怒意还在高空中盘旋。
林初晓处变不惊的嘻嘻一笑，小步伐的迎了上去，“果然，什么都逃不掉陛下的眼睛，今天刚好您有空，那我就占用您的宝贵时间，向您和盘托出了吧！”
调整了一下气息，林初晓做出一下子要说出很多话准备，“前段时间，刘文彦的身份暴露，我们深入挖掘刘文彦下面人的时候，发现了许多不同层面的线索，其中少数是像大理寺关着的白童等人一样，在刘文彦的身边伺候了许久，但对于更深入的消息知之甚少的，当然了，只是知道的少，并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一部分呢，我们就都上交到大理寺审问了。而还有一部分……”
林初晓的语速放慢，偷瞄着慧元帝的神色，已经扫到对方愤怒的苗头了，“还有一批人，被我们关在了城门口附近的一家包子铺。”
几乎听到上方咬牙的咯吱声，林初晓再次挤出笑容，对上了慧元帝铁青的面孔，“为什么要区分对待？”
她说到“白童”等人的时候，用的是“知道的少”这类词汇，那么相对而言，关在包子铺的那些，自然就是知道的多的了。
……货色不一样，当然要分开关押了！
穿管司为的是挖出桃子这些人背后的更多隐线，如果把她们也一并交出去，那岂非前功尽弃了！
心中腹诽万千，林初晓嘴上却道，“臣女所言，乃是一家之词，或许多有得罪，要先请了陛下的饶恕，臣女才敢说。”
慧元帝眉头抖动两下，“还不快说！”
“为什么将两拨人分开呢，是因为我信不着大理寺的办案方法。起初臣女跟琰王商量，是打算都交给大理寺的，可是白童他们交到大理寺多日后，审问出什么结果了呢？陛下也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唯一在白童身上的突破，还是林初晓出手的那次，大理寺那群人，根本连嘴巴都没撬开过。问出来的也都是一些半真半假的不痛不痒的信息。
“他们审问的那些套路，十多年都没改动过了，刑具都是老几套，我入照阳城之后，稍加打探都知道，更别提刘文彦下面那些人了，他们可都是混熟了照阳的老油条，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方法就得干脆，倘若一遍两遍的过，时间长了，错过时机，可就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林初晓说的过瘾，不吐不快。
再抬头时，已是阴云密布。
“你是在笑话朕这偌大的西决朝堂中，都是酒囊饭袋是么？还是变着法的在说朕的眼光差啊！”
慧元帝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这一幕让林初晓想到了某动画片的主题曲。
她打了个寒颤，也没费什么心思去想完美的答词，随口就道，“大致跟您说的是一个意思，只是没您说的这么严重。”
慧元帝气的发抖，捻起桌案旁的茶杯就丢了出去。
脆响震彻整个大殿，连外头站着的康公公都瑟瑟发抖起来。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慧元帝青筋暴起，逼视着林初晓，显然更多的狠话就要放出来了。
可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间刹住了嘴闸，强自咽下了这口气，“这些，说来说去都是小事儿，真原本也不打算在意的，但是小来小去的事情，怎么就跟荆南蓉扯上关系了？”
……不愧是一国之绝，将西决这块原本鸟不拉屎的破地儿硬生生打造成GDP排名前列大国的领军人物！
该忍时忍，未乱大谋啊！
被慧元帝那明明很愤怒，却还憋着气的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戳中了笑点，林初晓差点憋笑出内伤。
她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做好表情管理，没让自己当着皇帝的面儿笑喷了。
“回陛下，臣女关押在城门口包子铺中的人里，有一位是煜王府的丫头，伺候荆南蓉的，名叫桃子。”
桃子的身份一出，基本上点题了。
慧元帝的神情起了一丝变化，也没打断林初晓的话，仍耐心听着。
“我们最开始抓到的是几年前帮助楼彻研制武器的几个人，从他们口中挖出了桃子给刘文彦提供很多重要线索，深入了解后，证实了煜王府这个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暗藏玄机的丫头，就是刘文彦的暗桩。因为要顾全煜王殿下的颜面，所以我们找了个合理的由头，将那个丫头赎身后才抓的。在审问中我们发现，桃子虽然没有刻意避讳荆南蓉，但是言语间或多或少的都有袒护和撇清她的意思，痕迹不明显，但就是处处透着古怪。”
之后如何将目光转移到荆南蓉身上，并且发现她的突兀怪异之处的，尤其着重强调了甘家和展家的婚宴之事，以及冯婉阳跟荆南蓉的实际关系。
慧元帝是多么聪明的人啊，当林初晓稍稍提及此处时，他就已经将整件事情串联到一起了。
“其实冯婉阳跟荆南蓉的关系，很值得推敲，倘若陛下不信，可以派人从冯婉阳处找一找出口。”
皇帝淡淡挥了挥手，仿佛此前两人所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朕的？”
呵呵，套路，都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