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谭氏给自己戴的绿帽子,孟姨娘的死才是当下戳着明远侯的最大利器,从姨娘抬上来的夫人,断然不能跟武林有什么勾结,她那样的死法更不能曝光出去。
否则,被传说成是什么版本都未可知。
更恐怖的是……
“若有人恶意揣度,觉得侯爷忌惮旁人的污言秽语,后悔了抬姨娘上来,所以索性杀了夫人灭口,那可就精彩了。”
“你给我闭嘴!”林深指着林初晓的方向直发抖,“来人!来人啊,把这个野种给我捆上。”顷刻之间,他已动了杀意。
林初晓任务完成,起身朝门口走去,“我母亲没什么对不住你的,若是里里外外的账目算明白,你们两个也能扯平了。所以侯爷,别自找没趣,离我母亲和国相府远一些,即便哪日我不在了,也会将侯府的那些隐秘交到我外祖父甚至舅舅的手里,你若是敢动他们半个手指头……您这些年手里头的人命,您生母的身世,孟姨娘的死,会一个都不少的传说出去,到时候,看谁死的比较快!”
明远侯只觉得心悸难耐,大口大口呼吸着,仍然喘不过气来。
他强撑着一口气追出门去,指挥着护卫们,“把她给我抓住,抓住她!”皇命不可违,林初晓刚刚那番话更是给了林深充分抓住她的理由。
护卫们顷刻迟疑了一下,还是依命令冲上去了。
然他们动作的瞬间,一道黑影飞身而过,护卫们胸口闷疼的飞了出去,哀嚎着倒在地上。
祁邵琰一把揽过林初晓的肩膀,苍松般挺拔的身姿顿时将林初晓护了个周全,冷峻的眸子倏然一立,冷声道,“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明远侯愣在当场,语噎,护卫们也都不敢动作了。
院内气氛一时僵冷至极。
“侯爷说要留我吃晚饭,但我说要回去跟王爷共餐,他便不干了,竟动用了护卫来留住我。”水灵灵的眼睛微弯成两道月牙,林初晓笑的一派纯良,“父亲,这下夫婿来接我了,恕我不能从命,饭还是下次再吃吧。”
说完,朝着老夫人院子里的粗壮槐树后摆了摆手,“你?还跟着看热闹!找两个人把这个院子给我盯紧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任何人”自然指的是“明远侯爷”了。
树后头走出一个俏丽的女子身影,一袭黑衣,手提长剑,目郎美秀,不是卫晴又是谁呢。
明远侯陡然一惊,顿时转过弯来,亏他还以为自己多高明的将林初晓身边的丫头给遣走了,趁机可以将她扣住。
全没想到,自己根本就被林初晓玩弄在鼓掌之间了。
她们主仆俩做的一场好戏!
倘若今天祁邵琰不来,林初晓仍然能够在卫晴的帮助下脱身,她什么都没亏着,却从自己的口中套走了皇帝下命令扣住她的真相。还反手将一团腥臭的绿帽子过往塞到林深的嘴里,恶心吗?很恶心,但却不许吐出来。
林深的脸色难看如陈年旧土,撑着一个护卫两眼一翻,竟当场晕了过去。
林初晓听着身后一阵阵“老爷”“侯爷”的叫喊声,脚步不停的拉着祁邵琰出了明远侯府。
马车里,祁邵琰拉着林初晓温暖柔软的手,久久沉默不语。
瞧着她状态不对,她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我没什么的,你不必担心。”
他摸索着她墨黑的头发,回了一个淡淡的笑,“是我连累了你。”声音磁性,伴着愧疚感。
打从跟皇帝摊牌那一刻他就想到了。皇帝很可能会将矛头指向林初晓亦或母妃,因为这两个女人是他唯一的软肋。
“今天明远侯的动作不过是小试牛刀,皇帝知道打草惊蛇之后,下一波会更猛烈。”猛烈到不给祁邵琰反应的机会。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你有什么想法索性都说了吧,咱们摊开来细细思量。”反手覆住他的,林初晓将脑袋拱到祁邵琰的肩头。
“伏商这边的事情,我很快就会收尾,母妃的身子已渐有好转,所以我想着……不如将穿管司的事情了一了,你这几日便启程去安全的地方暂躲。”
如林初晓所料,又来了。
她思忖着,没有立刻拒绝,只是直起身子对上祁邵琰的目光,“倘若我不在,你便能施展开拳脚了吧?”
祁邵琰突然乖小孩似的点起了头,这反应顿时将林初晓萌到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虽心里一百个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能让你安心做事,我便躲几日不出来就是。免得太阳月亮看到我这美貌的容颜都要羞愧,影响到天气就不好了。”
祁邵琰忍俊不禁,使劲儿揉戳着林初晓的头发,弄乱之后又搞怪的帮她将松散的发髻重新盘起来。
当王妃娘娘以一头散乱青丝出现在王府主院时,丫头们全都忍俊不敢抬头。
祁邵琰倒是一脸的坦然和自信,仿佛他在林初晓头上斜斜插着的那根簪子是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坐到铜镜前,林初晓发出一声惊吼,丫头们立刻退出几里之外,祁邵琰嬉笑着将发怒的林初晓抱上床榻,一阵旖旎过后,戳了戳她圆润的小脸蛋,道,“看吧,左右都是要弄乱的。”
林初晓揪起他手臂上的肉,本想拧着掐一下,结果肌肉太结实了,根本就提不起来。
她灵机一动,改掐为咬,原地留下了两排深深的贝齿印子。
祁邵琰眉头未动,只憨憨的朝着她笑,“娘子的牙齿印子都这般好看,真真是完美,完美!”
他已严肃多日了,今天好容易松泛一会儿,抱着林初晓腻在床上不肯起来。
然此刻的坤宁宫,气氛却是异常焦灼。
太后静坐在暖榻上,拨了拨茶盏里的清茶,“那孩子为的不过是一口气罢了,当年是皇帝的错,拖延了这么久也不肯弥补,欲盖弥彰终究不是办法。你为了家国计,掩盖过往,哀家都理解,但至少也要给人家一个说法。这也是哀家多年来善待他们母子的原因,此事……本就是咱们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