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明刀明枪的宣战

景仁帝瞠目结舌,只觉得胸膛里像是被人塞了重重的几块大石,坠坠着不得呼吸。

他双目赤红的看向祁邵琰,不敢置信。

如果祁邵琰在这御书房内大谈特谈他手里有多少朝臣的把柄,可以拿捏多少人,景仁帝尚且可以判断一二,否定一二,但是下头的……

下头的那些,虽是每年都供奉赋税的臣子,有些却也是前朝的势力盘根错节的结果,景仁帝登基多年,也没能连根拔除。

不说别的,单单靠近京都的这些郡县群起而反之,他便招架不住了!

景仁帝渐渐惶恐起来,他终于知道祁邵琰的谋划了。他果然不屑于从自己的手里继承皇位,因为凭着他所说的这些,和他真正手里掌握着的没吐露的,便可顷刻之间,让伏商翻天。

念头从脑子里急转而过,耳畔传来祁邵琰的声音,“衡闻所背后的势力不是别人,正是西决镇国公凌天冬,不巧的是,这位国公爷正是我少时的多位师父之一。”

他的声音里噙着些许骄傲。

“你不能这么做,孩子,伏商可是你父亲亲手打下来的啊!当年你嘱咐被太康皇帝处死,你父亲和你大伯拼死逃出吵架灭门的惩罚,带着我们拼死拼活,难道你要亲手将他打下的天地给毁了吗?”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祁邵琰冷冷瞧着他,没有一丝的动容,“陛下思虑甚是,不过好在我们邵氏儿郎都有平天下和治天下的本事,伏商嘛,毁便毁了,过后我们休养生息就是。”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有一点,冲着你的前车之鉴,我一定会做的狠辣绝情,那就是,但凡姓祁的,我一条命也不会留。稍后回去我会慢慢送走祁令辰,下一个就是祁羡东,祁慕南,总之,白发人的你,慢慢的一个一个的送,可要多活些日子,等着看我将伏商的天翻过来,您就擎好吧!”

朝着景仁帝的方向深深一拜,祁邵琰好整以暇的转身,大跨步就要出去了。

齐公公没看出这套路,造反还有将底牌先翻给人家瞧,然后慢慢的等着人家反应的?

景仁帝也正有此疑问,并渐渐找寻到了答案,对方之所以如此胆大包天,就证明他翻出来的自己的底牌,根本不是底牌,或是想掩人耳目,或是真正的底牌远超于此。

皇帝更希望事实如前者那般,但理智告诉他,后者的几率更高。

“你就不怕,朕会杀了你吗?”苍老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透着一抹悲壮。

今日御书房的这一会面,便是邵羿跟景仁帝正式撕破脸了,他的谋反居心已亮在明面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也是给了景仁帝和羡王应对喘息的机会。

倘若他们能够应对得当,并在短时间内找到破解之法,是不是结果会不同呢?

祁邵琰放下推门的手,斜斜扫了景仁帝一眼,“我来伏商将近一年了,出了寻思着怎么将伏商京都的水搅混,怎么一个个灭掉你的儿子,还暗中搜集了许多你当年某夺皇位的证据,你以为在史书中不提及我父亲和邵氏一族的英烈就能骗过后世?别做梦了!有种你就来吧!我孑然一身,想保护的人都已保护起来,没什么把柄捏在你手里,是个男的就拿出你的血性来,将枪口对准我,邵氏一门,我会正名,皇位,我也会亲手夺回来!”

明刀明枪的宣战,亘古未闻!

“证据我已交到了可靠的人手里,但凡我出点什么事儿,天下人都会知道你当年的丑行。”

做皇帝的,最重要就是生前身后名,这也是景仁帝多年来掩盖邵氏一族真相的原因,可一旦他登基的真相暴露,那名不正言不顺的丑陋行径满天飞,祁氏的名声就全毁了。这倒不会对他的龙位有多大的影响,只是,一想到世人皆可指指点点……

“羡王那边,我早已安排好了,若不想他那么早死的话,陛下你最好掂量着办。”

言外之意,你想杀我可以,但杀我之前最好考虑好了,没准你的人还没在我这儿下手,你儿子周边的我的人就已经将他人头取下来了。

御书房的门开合间发出吱呀的响动,声音在大殿之内回绕,更显得空旷寂寥。

景仁帝的手箍在扶手上,许久他忽的猛咳一声,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后另眼一闭,直挺挺倒在了椅子上。

齐公公没反应过来,等上去搀扶时,皇帝的头已经装在另一侧扶手上,竟磕出了一滩血迹。

“太医,快传太医!”凄厉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外回绕,直至齐公公的嗓子几乎喊哑了,一个怯生生的小太监才应声探头进御书房,第一眼便是瞧见殿中央的两口大缸和缸旁边那云冰的头颅。

小太监吓的当场三魂没了七魄,神魂离窍间按着齐公公的说法去传太医。

景仁帝直到日落才苏醒过来,睁开眼便是一句骂词,听得床畔的太后和晴妃具是一愣。

“皇帝,你终于醒了,郭院判,郭院判?”晴妃娘娘忙去找太医。

太后握住了景仁帝的手,“哀家问了齐公公,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御书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好好的多出一个人彘一般的人物,哀家听说是羡王让人搬了石头入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仁帝的眼珠转动几下,猛地想要坐起来,却觉得胸腔内如火在烧,喉咙也是干烧一般几乎要燃起火来。

他痛苦的咳嗽几声,太后忙递上来温水,帮景仁帝顺气,“禁卫军,守卫御书房的禁卫军,给朕叫过来!”

侧立在不远处的齐公公当即明白了,悄声走到床边,跪了下去,“陛下,奴才说了您可别生气,当心身子要紧。”

景仁帝一听这句开场白,就已经气得喘气如牛了,“快说!”

“那一队禁卫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奴才派人去他们各府探问,竟然……竟然……”

“竟然什么?”景仁帝的面色苍白,脑海里转动过最不可思议的结果。

“竟然举家都不在了!”凭空消失的干干净净,恍若他们原本就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