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专业的外科手术医生而言,针对这一系列问题,是有相应回答的,但林初晓就怕说了对方也听不懂,于是笑了笑,“多谢各位娘娘的体恤,相信母妃一定能够越发好转起来的。”
这句回答几乎是并带着期望的,也就是说并非针对妃嫔们问题的回答,而是林初晓独自个发出了一句期盼。
一言以蔽之,答了,也等于没答。
妃嫔们思忖了一会儿,寻思过味儿来后,大觉不对,待她们还想要追问的时候,便被跟着出来的祁邵琰那一张冷脸给震慑住了,“我母妃还有气息,诸位想要的答案就是这样,若是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各自回去吧,你们应尽的那一份也都尽的差不多了,本王抽空会向陛下一一美言的。”
跟一群目的性极强的女人交流,摆什么大道理都没用,直接亮结果,才是最简单粗暴的。
事实证明,祁邵琰的做法是对的,且立竿见影。
等长街上的牛鬼蛇神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宫苑后,祁邵琰开始张罗着怡贵妃身边的老嬷嬷回瑶岑宫取屏风之类能够遮挡怡贵妃的物件,最好是圆弧形状,能够架在怡贵妃手术台上,让路过的人或是躲在暗处等着头盔的人看不到怡贵妃的从头到脚。
老嬷嬷是个人生阅历甚广的人,当即明白了林初晓和祁邵琰的意思,交给旁人必是不放心,颠着一双老腿就往瑶岑宫而去了。
祁邵琰复将大门关好,看着门后的英秦和聂卫平,久久沉默。
昨天夜里因为事发突然,祁邵琰是直接在太后那里领了可以随意通行的令牌的,要知道,深夜里在皇宫“随意通行”,这牌子若是放下去,太后可是要担很大责任的,尤其还是景仁帝昏迷不醒的档口。
但凡祁邵琰有点什么别的心思,皇城都要付之一炬了。
事后林初晓曾回想过太后在这件事情中做决定的初衷,或许她本就带着危险的试探意味,想看看当真的机会放在祁邵琰跟前的时候,他会不会做出不堪之事来。
“现在的眼睛都盯着华玉阁呢,既知道他们两个是被咱们请进来的,便要看着他们全须全尾的出去,所以乔装打扮是不能了。”林初晓推测着,“所以依我看,怎么来的就怎么回,你觉得呢?”她既说得出这样的话,就是心里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但这应对,不过是权宜之计,毕竟聂卫平是城中的大夫,卫平医馆即将建成,林初晓虽不会打死张扬的告诉大家卫平医馆就是她注了资的,但医馆跟她的关系,京都稍稍有些地位的人,动动人脉都查得出来。
所以,避无可避。
英秦是荣英成衣铺的,想来见过他的人也不少,尤其成衣铺有英秦和荣娘的设计撑着,近段日子已开始入了妃嫔们的眼,不少内宦和宫女们被打发着出去成衣铺订制宫装。
林初晓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声,暗暗叹息:事急就容易出错。
祁邵琰见她眉心的一团小白肉都揪到了一处,纠结起来甚是可爱,就先是舒展了她的眉心,随后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昨日进宫时,他们都是掩着面的。”
林初晓喜上眉梢,抬头见三个男人都好整以暇瞧着自己,顿时发觉被耍了!
悬在嗓子眼的心稳稳落回了肚子里,抬手捶向祁邵琰的肩膀,“敢耍我,你居然敢耍我!”
成功将怡贵妃转移回瑶岑宫之后,林初晓就在老嬷嬷给拾掇出来的偏殿住下了。
手术虽然暂时看起来有惊无险,但接下来的几天才是重中之重。
夫妇二人分兵两队,祁邵琰专注寻找祁令辰,琰王府的人以及隐品阁驻在京都的,几乎全都洒出去了,但却没什么收获。
羡王府
祁羡东双手负背身后走到主院旁的广厦间时,见院中石桌旁边正坐着一人,手执酒杯兀自饮着,“八弟?你来了?陪着为兄喝上两杯。”祁令辰声音里透着惆怅,已是半醉了,声音不高不低的邀请道。
祁羡东皱起了眉头,谨慎的环顾四周,“我这羡王府虽上上下下已打点妥帖,但却不是完全密不透风的,倘若有人透露出去半个字,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
祁羡东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祁令辰跟前,拉起他的手腕便要往屋里拽。
祁令辰一把甩开他,声音愤愤,“放开!连你也敢对我颐指气使,吹鼻子瞪眼睛了?还当不当我是兄长啊?毛头小子!竟也蹬到你哥哥我的脑袋上了?”
祁羡东咬了咬牙,他宫里成长多年,直到成年后分门立府,一直都跟这位亲哥哥并没有多大情分,较起真来,还不如跟排行相近的老七亲近。
若非看在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前几天夜里祁令辰陡然出现在床榻边上时,他便该将人打晕了,直接扔出府门外去。
“琰王的人铺天盖地的寻你,我这里很快也不安全了,若你自己都不注意,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还有,那天夜里周身是血送你过来的人呢?”
提到黑影死侍,祁令辰的眸子怔了怔,“你和他,是我身边仅剩的能够依靠之人了。”
“他是管东给你留下的吧?你接下来如何打算?”在他身旁坐下,祁羡东按下了性子。
祁令辰异常警惕,料到敏感话题之后,顿时整个人的状态都被警醒笼罩了,“为兄的计划,你最好不要知道,否则哪日东窗事发了,你也会被连累,母妃现在可是要靠着你保佑后半辈子的荣华呢!”
嘲弄的笑了笑,祁令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明远侯府的那个臭婆娘,竟然敢出卖我!”他突然咒骂一声,面色涨红道,“她定是暗中跟琰王府勾结上了,楼彻啊楼彻,你的人,也未必都是忠心耿耿的。”
祁羡东听的皱起了眉头,“四哥,我一直都不喜欢管东,他背后的那个人更是阴险毒辣,在这样的人身边亦步亦趋,你只会泥足深陷,趁着现在性命尚在,不如你出去躲上几年吧,等日子稍稍太平一些……”
“想让我向邵羿那个贱种投降!没可能!”祁令辰忽而眸光锐利的扫向一旁,“你也是从西决那边回来的,他是邵羿的这件事,你早有耳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