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辰接过画像比照时,满脸的不敢置信,“父皇,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呀!”
战王府小厮和那声称是西决出来的老婆子连忙膝行上前,看着落在辰王脚下的范云的画像,不敢置信道,“伏商陛下圣明,斯络公主确实不长这个样子啊!”
林初晓歪了歪脑袋,打量了一会儿那被弯折成几道弯的画像,其实差不多都是一个模子吧,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像谁的,就跟漫画一样,不过是从神态细节亦或是衣物什么的辨别一个人罢了。
好在这幅画像抓住了范云面容的几个特点,所以仔细观察的话,还有几分相像。
祁令辰心内不服,其实到现在他还不敢彻底放心,因为自己从抬第一个证人、第二个证人到现在第三个证人,祁邵琰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的神色,他太淡定了,这份淡定也可以理解为不在意。
这让祁令辰心里很没底,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担心。
只不过路他已经选好了,并且坚定不移的走到此刻,没有机会再回头了,他略一挥手,自有宫女将那抬上来的两个大箱子盖揭开。
朝臣们伸长脖子看过去,愕然发现箱子里竟然满满登登躺着书信,足足有成千上百封。
祁邵琰看到书信的瞬间就笑了,目如朗月,启齿而笑。
他嫌少在外人面前笑得这样灿烂,林初晓也是在跟他相熟之后才见过越来越多的。
琰王这么一笑,朝臣们顿时搞不清楚了。
祁令辰愤愤不已,按住心内的波涛,启禀道,“父皇,这两大箱子都是儿臣从琰王府书房搜罗来的,足足半年的来往通信,既有来信,也有去信却没发出的,儿臣只略略看了几封,便不敢再打开,全凭父皇明鉴。”
林初晓一跃站了起来,怒然看向祁令辰的方向,正想要张口,忽眼角余光瞥见祁邵琰在给自己使眼色,她微微一愣,皱起眉头。
祁邵琰低低的摇了摇头,只一个眼神,林初晓便懂了,他不想让她参与。
她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如果这一切都在祁邵琰的计划当中,那么自己倘若贸然开口,反倒有可能给他添麻烦。
见林初晓坐下了,祁邵琰嘴角微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最后赏了她一个眼神,仿佛在夸她:乖啦!
她嗔怒的白了他一眼,他淡淡的笑着,移走目光。
景仁帝居高临下的看着琰王夫妇,很是恨其不争。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竟还有心思用眼神打情骂俏!
林初晓很无辜,她也不想在这眼神交流,是祁邵琰太镇定了,所以她也都紧张不起来。
时不时心头拂过“邵羿”的名字,她突然有种抑制不住的悸动,如果祁邵琰真的是西决战王……
她不敢想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绝对不是真货。
以祁邵琰的聪明程度,就算真的跟西决有来往,也不可能蠢笨的把信件留下来给祁令辰当证据!
世间除了考古学家有这种期盼,别人真没这癖好!
景仁帝大手一挥,开始让翰林院上到大学士,侍读、侍讲学士,下到庶吉士进行书信清点。
旁的机构不提,今天翰林院倒是到的挺齐全,他们平日里就是干“秘书”这活儿的,清查起信件来,也是游刃有余。
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半箱子的书信分门别类的排列出名头了。
景仁帝双手负于身后,徘徊在上手处,殿内气氛一片焦灼。
络妃范云在保持自己哭声不被景仁帝嫌弃心烦的基础上,嘤嘤哭泣着,透着万分的委屈。
等一箱子都翻查过后,翰林院大学士廖忠跟下头人交流两句,点了点头,最后在那张禀奏的纸上填下几笔,这才恭恭敬敬的呈个齐公公。
景仁帝从齐公公手里接过那微薄的一张纸,端在手中,却觉超乎于其重量。
根据翰林院的反馈,这整整一箱子的信,大多是从西决寄回来的反馈,分别是收到琰王寄出的关于瘟疫整治,各部人员布置,其中哪些官员比较容易买通,甚至兵马粮草的分布,诸多涉密内容。
景仁帝看到最后,忍不住将纸揉成了一团。
“陛下,另外一箱子,还要看吗?”大学士试探着问道。
景仁帝咬着牙摇头,“不必了。”
但见皇帝这样的表情,也能猜出箱子里的信件究竟有多么的“涉密”了。
翰林院一干人等退回自己的位置,偷偷松了一口气。
祁令辰充满期待的看向上首处,“父皇,证据确凿,不能姑息了呀!儿臣只不过是个先头兵,时间紧急搜集来没很多证据,但是只要父皇想知道,就没有找不到的真相,万望父皇能够正视!”
他言辞恳切,仿佛要掏出自己的一腔热血和赤诚的真心展现给景仁帝瞧瞧。
景仁帝双手负背的挺立着,俯视向祁邵琰的方向,“琰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臣从未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这些信不是臣所写,臣的书房中也没有任何的箱子,陛下不如找人对照一下笔迹,便可知真假。”
祁令辰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急速回辩道,“他在撒谎,他分明就是在撒谎,父皇,您一定要明察啊!”
“旁的不说,只一点,辰王殿下且说说,你指说琰王就是西决战王,那他们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天下间即便有这样巧妙的事情,也不会两人的年龄身高都相差无几!”谭国相忍不住开口了。
众人醍醐灌顶一般的警觉,在辰王刚指出琰王是战王时,大家脑海里就闪过这样的疑问,只不过被后头的一一列证给搪塞过去了,渐渐就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祁令辰面色仓皇,急着堵住了谭国相的嘴,“本王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长得一样!”
说话停顿的空档,殿内一片肃然。
景仁帝无声中提紧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怡贵妃袖中的拳头捏紧,绷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