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被堵住嘴巴的经验,祁令辰这次来了个狠的,一出口就将最紧要的说出来了。
这一句话,恍若惊雷击打在殿内四周,朝臣们纷纷跪下,噤若寒蝉。
福宁殿内本就是乐声刚止,被这一声叫唤震了一下,更是沉寂的恍若无人之境。
大伙儿不敢说话是真,但心里的声音却是此起彼伏。
这到底是什么境况?
辰王难道是疯了不成?他怎么能编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出来呢!
最按捺不住脸色的是景仁帝,他的老脸一沉,简直难看如猪肝,爆炒一下都能直接端上跟前的饭桌了。
怡贵妃倒是镇定自若,仿佛辰王所指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更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这是怡贵妃面对大场面以及站在景仁帝面前的一贯表情,只是,今天这样的场景下,若是亲妈都没有反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提前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初晓是震惊的,非常震惊!
她最近也在暗中忙活着调查祁邵琰的身份,只不过一直都被各种事情打扰。
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判断,只是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将祁邵琰跟自己心中的偶像战王邵羿结合到一起过。
她很清楚,祁令辰所指控的事情,对祁邵琰而言,简直就是软肋和硬伤,即便知道这件事情对祁邵琰在伏商的命运打击有多么的大,她还是直觉,祁令辰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她目光从下首处一张张震惊但却极力隐忍的朝臣及亲眷面上略过,最终定在了祁邵琰的脸上,他还是那样俊美逼人,浓黑的双眉透着冷毅和果决,这厮跟怡贵妃不愧是亲母子,从容的模样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今殿下头沉静坐在原位的朝臣区域里,也就祁邵琰自己个了。
其余人全都跪在了小桌旁。亲眷们一个个也都瑟缩着,但却是跪也不是,坐着也不是,有些索性取了个中央的姿势,挪下小凳,跪坐在一旁了。
太后双眼微眯,攒动着念珠的动作顿了几顿,秋嬷嬷借着上去添茶的机会说了句什么,太后微微摇头。
祁令辰满脸得逞,直接站了起来,堂堂正正看着祁邵琰,“琰王,战王!你敢站出来同我对峙吗?”
舞姬们吓得够呛,急忙都退下了。
宫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是她们这些下等人有资格听的。
祁令辰愤愤的指向祁邵琰的方向,目光中燃着熊熊怒火。
如果说在景仁帝有所动作,刻意将琰王和辰王手中的活计以各种理由分给羡王时,朝堂上的局势还在维稳的过程中,那么今天祁令辰这一嗓子,就是彻底打破了平衡,破罐子破摔了。
不分出个真假,是不成的!
景仁帝心中只有懊悔和恨铁不成钢,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这个儿子的性子,他自傲,也自持,但维持这些秉性都是有条件的。皇帝撤走他手里的权力,几乎是放弃了他。
这可跟当初剥了他太子名头的时候不一样,当时是有商有量,他心里有底,这次是直接硬来的。
祁令辰现在跟穷巷里的野狗无异,只能跳跳墙,为自己搏出一片生计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景仁帝唇畔颤抖的指着祁令辰怒道。
祁令辰苦笑,“父皇,儿臣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与其这样慢慢熬下去,不如来个痛快的!这不也是您夺我掌权的目的么!”
景仁帝大失所望,他夺他权力,可不是为了逼急他。
实是想看他还有没有一点点沉着的意思,如果他能韬光养晦,知道自省,那么他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给他再多一次的机会。
只可惜,机会在眼前,祁令辰却没有选择,而是偏向了另外一条更为凶险的。
他一味钻入给自己设定的怪圈里,认为祁邵琰才是他夺嫡之路的重要障碍,也是祁邵琰害得他落入今天这份田地。
所以不除祁邵琰,他终究不放心。
林初晓瞧着祁令辰那狰狞的目光和冲血的白眼仁,轻轻扯了扯嘴角,没有管东这个方向盘,祁令辰果然开始到处乱撞了。
他笃定自己的方法很正确,一旦祁邵琰的身份存疑,就会走入两个极端,要么不管不顾,那么接下来就会谣言满天飞,指不定哪个恶意揣度的,会将皇子的身份推到制高点去,若到时再横加管束,指不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要么景仁帝当即重视,将一切证据摆出来,为皇子正名。
不论如何,最终都要正名,捱到那个时候,只要他摆出一直以来搜集的证据,祁邵琰便无所遁形。
同被邀请到宫宴上的清潭法师手持拂尘,呆跪原地,这里的事情本就与他无关,若说哪里相关,他倒是更倾向于辰王一边,毕竟祁邵琰倒了,对付起林初晓来,将更加容易。
祁邵琰瞳孔冷凝的看向祁令辰,比起朝臣们心头擂鼓的剧烈程度,倒是这兄弟俩的目光对峙更加电光火石。
“够了!就因为迁怒于琰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太后怒斥一声。
祁邵琰从始至终冷冰冰的,嘴角挂着不屑,眉宇间透露出的桀骜。
祁令辰不服,“父皇,我有证据,琰王是西决人,他招摇撞骗过来骗您,就是想图谋咱们祁氏的江山啊!这江山可是父皇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是臣子百姓们拥护着的,怎能让心急之人撺掇了去?父皇,您一定要慎重啊!”
冯阁老奓着胆子膝行上前,“陛下,琰王殿下地位不俗,上又有怡贵妃娘娘,辰王殿下既然提出来了,想必有他的理由,何不如将证据等都摆出来,也好将事情说开了,给琰王殿下一个说法才是。”
话是冲着为祁邵琰说项去的,但却是变着法的给祁令辰求情。
老爷子说完,看向了罗国公的方向,罗国公此前已渐渐有归拢到辰王下面的趋势。
罗老爷子顿了顿,终按捺住了站出去的冲动,他念的是林初晓当日的救孙之恩。
没有罗国公,朝臣中相应的也不少。
“臣附议!”户部尚书膝行上前。
“臣附议!”工部尚书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