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七伤势的难点在于,背部被许多竹尖叉伤到,虽然林初晓判断他的内脏没什么受损,但这样的半贯穿伤,不好养。
虽然她暂时按捺住担心,只一心将人给抢救过来,不免还是心事重重。
总算轮到祁慕南,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林初晓站的腿都发软了,还强撑着将药箱拽到祁慕南的床边。
总算,手术过程是顺利的,等她走出帐篷,景仁帝和诸位妃嫔们焦急等待着。
“伤口都缝补好了,但是我切脉的水平未必比得上诸位大人,所以还请郭院判他们帮我拿一个主意,看看我开的内调方子是否可用。”
林初晓十分谦逊,临了了还给太医院一个台阶下。
但其余几个太医显然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有郭院判,他太了解林初晓的水平了,这时候拉上太医院帮忙,无非是帮着他们找回些脸面罢了。
这样的忙,林初晓帮过不只一次了。
郭院判进去把了一圈的脉,出来时捧着药方激动不已,“琰王妃的方子很好,已无修改的必要。”
景仁帝忙着冲进去看儿子,妃嫔们守在帐外,丁五也焦急难耐,但身份有别,只能守在外头。
林初晓动容,给丁五使了个眼色,“跟我进来吧,里面有需要搬动的东西,体力活。”
丁五感激琰王妃的照顾,埋头跟着进去。
景仁帝正附在床畔,龙爪子若有似无的摸索着祁慕南的碎发,祁慕南刚刚明明醒着,这会儿却在装睡。
林初晓见怪不怪,猛然想起来,刚刚出帐篷走的太急了,药箱忘记收。
当她看向药箱的方向,不由得后背发凉,心下一沉。
那里空空如也,唯独几根萌生的杂草,在药箱的碾压过后,还毅立原地不倒。
哪里还有药箱?
卫晴正在收拾手术过后的纱布、棉花等,整理好的工具也都放在了托盘里,准备拿出去清洗,这活儿一贯都是她的。
注意到林初晓怔愣在当场,她顺着目光看去,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怎么了?药箱子王妃刚刚不是已经收好了么?”
林初晓很希望自己记错了,所以下意识的按住玉坠的开关,可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弹出来。
主仆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眸底看出了不妙。
“可是刚刚帐篷里总共就五个人。”除了两个躺着的,她们主仆之外……
林初晓和卫晴猛地一震,齐齐朝着帐篷角落看去,那里同样空了,哪里还有彭林的影子。
林初晓手脚发麻,一股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陛下,陷阱处,琰王殿下可查出什么了?”
景仁帝从儿子受重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抽空回答了一下林初晓的问题,“琰王还在查,不过好像已经寻到证人了,说是昨夜一队巡守的禁卫军曾经看到可疑人,现还在问呢。”
林初晓冲出帐篷,朝着祁慕南出事儿的地方奔去,但她刚做了将近六个小时的手术,两条腿都是软的,根本跑不了多久。
没一会儿,一匹迅疾的黑马迎上了她的脚步,祁羡东直接将林初晓捞上的马,“虽然你跑的也很快,但是骑马显然更节省时间。”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徘徊,林初晓很抵触,心里头住着的猛汉更是坐不住了,后抬腿一个飞脚朝着祁羡东踢去。
她是没武艺的没错,但他有啊,就算是落马,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摔不成什么样子。
但林初晓想象的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祁羡东那个贼小子,竟然在掉落的瞬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马儿飞快的速度下,两人都险些从一侧摔落。
祁羡东好整以暇的自救,还顺势将林初晓也推回了他跟前的位置,“别想着耍花招,马上是男儿的天下,你小心思多起来,只会害了自己。”
“狩猎场旁边应该不缺马吧,你既然看到我跑过来,也是打定主意要帮忙的,为什么只骑了一匹马过来?”她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羡王唇畔闪过一抹灿烂的笑,“是啊!一瞬间的念头,我就是想找机会跟你靠的更近一些。”
祁羡东自己都拎不清楚,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对这个目光灵动,浑身灵气,却还霸气张扬的女子感兴趣。
可能是在疫病驿站里,也可能是在最开始的茶馆,谁知道呢!
总之,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目光总是黏在她身上,时不时想打听她的事情,听到谁说她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多听两句,这种状况很危险。
祁羡东自小平安长大,甚少向危险边缘试探,遇到林初晓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马速越来越快,在隐约看到前面有人影的时候,林初晓握住缰绳。
祁羡东像是预见了她要做什么似的,覆手盖住了她的手,强行勒紧缰绳,含笑放她下马了,“利用完就走,琰王妃会不会太势力了?”
林初晓头也没回,随手捡了块石头朝身后撇去,“给你的谢礼!”
祁羡东手快的接过,掸了掸石头上的尘土,不觉莞尔,“好谢礼!”平生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
林初晓赶到陷阱周围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五六个琰王军守着,“将军带着人去那边的山腰找线索了,王妃不妨等一等,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林初晓朝陷阱里面看去,大约一人多高,总得有两米多,里面的竹尖上还有血,“这竹尖……跟其余狩猎场的一样吗?”
“便是从其余狩猎场挪过来的,下头的兄弟刚刚传回消息,已经从把头的那座山底端找到了被挪走的空陷阱,正在那附近找寻线索呢。”
“我想问的是,竹尖的高度。”
琰王军们经林初晓提醒,不由得仔细观察过去,后知后觉的摇头,“不一样,陷阱里的竹尖因为是准备直接插死猎物的,所以削的很尖利,也比这个长,这个……”
“经过处理的。”林初晓斩钉截铁。
“若非王妃提醒,我等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是原封不动将竹尖搬到这边,那别说是丁七了,就算他护在上头的九殿下都得一并被扎穿了。”
也就是说,对方设置陷阱在这里,并非为了弄死人,而仅仅是让人受重伤而已。
“将军回来了。”一人提醒,所有琰王军都恭恭敬敬的在陷阱旁垂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