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辰目光沉郁,回想起祁邵琰刚刚回伏商的那会儿,他是伏商而归的,虽然战败了,但西决也是险胜,所以对方终归也没能要挟走什么。
最关键的是那之后,犹记得祁邵琰回府调养一段时间后,就被祁丙衡找了双群帮的人给伏击了,当时祁令辰虽乐见其成,但细细想来,祁丙衡安排的伎俩能有多高,那对祁邵琰而言,可以说根本不算事儿,偏偏他就受重伤了,险些丢掉一条性命。
还被祁丙衡栽赃是他自己找人故意刺伤的,为的就是战败而归后,从皇帝那里争取一点同情心。
面对接二连三的连环计,若是按照祁邵琰以往的性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不可能不还击,偏偏他就忍着没发作。
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借着养伤的机会,在观察整个伏商京都的环境和周边人的性情、习惯,以及相处之道,借以更完美的伪装成琰王。
“如果真是那个时候开始调换的,这一切就都有了解释。”祁令辰眸色渐沉。
若说有什么是不在祁邵琰计划中的,应该就是祁丙衡和林楚莹设下圈套,让林初晓和祁邵琰在宫宴上共处一室了吧,经过那次的事情,林初晓被祁丙衡成功塞到了祁邵琰的府中。
令人回想时不觉莞尔,祁丙衡和祁邵琰的人生交接点,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朝着不同的两个极端行走。
如果林初晓成功做了太子妃,祁丙衡或许未必那么早入土,谁又知道呢!
将断腿男送走之后,黑影死侍返回书房,恭敬道,“辰王殿下,小的已经成功寻到其余死侍,以及接管大管家之职的人,只是……对方怕是不会继续听命于您了。”
“本王倒是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明远侯府,新任夫人孟氏。”
祁令辰眸底闪过一抹惊诧,“就是那个被明远侯当工具似的抬到正妻之位的女人?”因为将妾抬到正妻之位,明远侯这一荒唐举动,引得整个京都笑料不断,朝堂上人人都戳着他的脊梁骨。
但明远侯自己却显然不当回事儿。
深知内情的人,譬如国相府,都知道林深这是在跟谭冰置气。大概想表明的意思很简单:你不想当我的侯夫人无所谓,我就算要一个地位低微的妾室,也不要你!
“既然是楼彻指定的人,想必有点能耐,你把本王的信递过去,就看她识不识抬举了。”
“是!”
祁令辰长叹一声,“当务之急,是跟西决那边建立联系。”重重一捶桌子,怒意难填,“从前管东都是单独跟楼彻那边联系,本王就该早些将权力揽过来,也好过让他掌控,这下好了,管东一死,本王跟楼彻彻底没了来往,还要指望着一个妇人帮忙!”实在是别扭,实在是憋屈!
“小的会去跟那个孟氏好生说,她是看着琰王妃长大的,想来比咱们更了解其中内情,若是肯帮忙,自不必说了。”
“只要她能跟楼彻搭上线,让楼彻继续帮本王,一切都好说。”
他现在缺的,就是西决那边的消息。
……
春意渐浓,草长莺飞,不少京都的官户人家都开始出门踏青,夫人小姐们也动作起来。
林初晓早饭之后穿戴好,直等到卫晴说马车都已备好,直接提着裙摆出了门。
祁邵琰已经在家连呆了三日,这是一月以来少有的,见林初晓要出门,他紧跟着也出了府。
林初晓诧异看着他,“王爷,不是要入宫吗?”
“见陛下或早或晚都行,但是陪王妃踏青,却是必须现在就做的。”他将林初晓放横抱起来,直接搁在了马车上,省了摆马镫了。
卫晴和车夫忍着笑,别过头去,林初晓懵懵的被塞到马车里。
直到马车晃动起来,祁邵琰才靠近到她身边,“一大早的就出门,是去见什么人?”
林初晓白了他一眼,随后叹了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明远侯夫人约我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商,城内的耳目众多,出城更容易避开人,我特地选了个景色不太好的,想来不会有什么人往这个方向走,所以更稳妥。”
祁邵琰眉头轻挑,“别听王妃的,哪里景色美,去哪里。”
车夫有些晕了,林初晓更是扬声,“对方不知道地点,这样突然更改……”随后顿住,“你就是要?”
“丁五,再派一队人马,到王妃跟人约定的地方守着,把尾巴都扫干净了,再把人请过来。”
“是!”
“你厉害,你能耐,成了吧?”
祁邵琰堵住她的嘴,将人箍在怀中,“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本王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处处都是好风光。”
“那里……是哪里?”林初晓幽幽问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经过一番波折,孟氏屁股都快被颠穿了,这才在两个时辰后,跟林初晓在一个山涧汇合。
这里离池边很近,是一处隐藏底端,又在人群嬉闹的池水附近,祁邵琰选地很考究,简直钻了个大空子。
所有人都忙着踏青、嬉闹、玩耍、聊天,压根没注意到琰王妃同明远侯夫人的动作。
孟氏一席碧色长裙,阳光照耀下,更显得如华似锦,她其实是个气质美人,却一直低调不肯让自己显山露水,如今打扮起来,整个人都越发的出挑。
面色焦急的将信交到林初晓手中,“管东临去之前,虽然部分死侍和眼线都已经归到我手里了,但还有一个死侍,是跟着辰王的,那死侍前几天找到了我,说了辰王的决心,让我……继续帮辰王。具体做什么,信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王妃和琰王殿下看了之后,自行定夺吧。”
孟氏很谨慎,东西交出去后,直接就走开了。
林初晓朝更深处走去,这里草地都是荒凉的,根本没人来过。
她展开信刚瞧了一眼,只扫到“楼彻”的名字,就被人捏着胳膊腾空而起,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粗树干上,俯瞰山下和池边的秀丽风景了。
“这……”林初晓回眸,对上祁邵琰好整以暇的神情,“信上写了什么?”
“你先看。”
祁邵琰接过信纸,越看到后面,面色越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