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第二次来到祁慕南的宫宇，这里面积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明妃倾其一生，就是为了靠祁慕南为自己保住荣华，争夺上位。
她待祁慕南很好，好到几乎变态的程度。当年的庆贵人便是个例子。
明妃走后，景仁帝金口玉言嘱咐过，后宫无论谁当家，都不得亏待了九皇子。
加上祁慕南跟各宫的关系都还不错，有一双巧嘴，哄得各方都很待见，日子自然顺风顺水。
林初晓坐在床畔，一边为祁慕南把脉，一边闭目凝神。
风啸亲自端了茶水上来，放下托盘转身要走时，林初晓拽住了他的袖子，“风啸，有个问题想问你。”
风啸回眸，恭敬看着她，“是。”
“按照你此前的说法，少时入宫是管东安排的，对吧？”
风啸点头，“没错，因为……”要盯着祁慕南，保护他的周全，所以管东废了不少的功夫，先把风啸送入宫，后又使银子将他挪到了祁慕南的身边，这期间经历了半年多的波折。
“因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我接近权力中心，帮他探查消息，可是我不太中用，没混上好差事。”
祁慕南不乐意了，“什么个情况？在我身边伺候就不算好差事？那什么算好差事？”
林初晓没搭理他们主仆拌嘴，只专心问自己的，“那你的生理方面，也按照宫规，解决了的？”
风啸的脸唰一下子红了，祁慕南直接弹坐了起来，“主司！这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该问的事情吗？”
林初晓双眉微微上挑，“问一下怎么了，好奇不行啊！”
祁慕南盯着她，“真的只是单纯想问这个？”
“我作为主司，关心下属的个人问题，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还有那个问题，你现在该回答了吧？”
祁慕南眼神闪躲，“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杀管东就是为民除害，为我兄弟的兄弟报仇，伸张正义，穿管司的宗旨。”
“既然如此，你们直接跟着卫晴和齐元成就是了，为什么要单独出手？”林初晓趁势追问，一点也没手软，“等等，兄弟的兄弟？”
“对啊，你刚刚不是还问风啸呢么，我为风啸的生理问题报仇，那不就是为兄弟的‘兄弟’报仇么！”
林初晓皱眉，顿时讶然的张大了嘴巴，“祁慕南！”
操手在他脑瓜顶上拍了一下，“你就拿这样的答案来敷衍我，真当我没长脑子啊？”
祁慕南忙捂住头，“反正人已经不在了，为什么杀他又有什么重要的。”
“你？”
风啸拦在了祁慕南的跟前，挤出一脸的太好，启齿一笑，“主司，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因为你想亲手弄死管东嘛！但我们身为你的下属，就是不想看着主子受委屈，你也知道我们一部的，本来就是个管理档案的活儿，我跟掌门往日都没什么一线机会的。”
林初晓还是第一次见风啸声情并茂的说这么多话。
“但是这不同，管东哎！跟我们两个都有新仇旧怨的！你也了解卫晴和齐元成，如果管东落在他们的手里，哪儿还有我们的汤羹呢？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啦！说到底，掌门也是为了我，都怪我，平时总是跟他吐槽喜欢孩子，否则，他也不会在知道真相后，有这么大怨气了。说实在的，要不是管东当年把我送入宫中，我也不会结识到你们，没准会泥足深陷，归拢到楼彻那边呢，我想都不敢想。”
祁慕南暗暗冲风啸比了个赞，主仆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身世的问题，其实没必要隐瞒林初晓，但祁慕南出于自尊，很不想让穿管司的人知道自己跟管东的关系。
虽然这副身子并不是“亲生的”，但想到自己的血液跟管东有关系，他就觉得恶心。
他隐忍着这份恶心，在解决掉管东之后，总算有了一点点释怀，想让这件事情就此掩埋。他不想重温那作呕的感觉了。
林初晓到坤宁宫的时候，很意外在这里看到了林老夫人。
不知道她跟太后说了什么，两人都笑眯眯的。
祖孙俩的见面比太后预料中的还要平静，林初晓恭恭敬敬朝着林老夫人福了一礼，意外道，“想不到，祖母也在？”
平身之后，林老夫人拉过林初晓的手，“劳太后娘娘惦记，老身这不争气的孙女才会有稳定的日子，老身感激不尽。”
“都是她争气，若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哀家也得沾手。”
得是极熟悉的人，也得是极了解她的性子，否则太后这等谨慎的人，是不可能说出这样失礼的话的。
林老夫人微微吃惊，果然见林初晓哈哈笑起来，“太后，反正我这摊泥已经黏在您的手上了，您这辈子都甩不掉。”她粘人的趴到了太后的腿上，还撒娇的拱了拱。
太后一点都不在意，反倒笑的更开心了。
寻常公主都不敢对太后这样，林老夫人心下感叹，她虽足不出户，但对外头的消息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心里了然。
祖孙俩出了坤宁宫，林初晓挽着老夫人的手，步调渐渐放缓，“我知道出宫的路，不劳烦你们了。”
两个引路的宫女相视一眼，同时顿住了脚步，“琰王妃慢走，老夫人慢走。”
林老夫人含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祖母的身子无恙，不过前几天还是受到了惊吓，待会儿我写一道安神的方子给您，回去调理几天即可。”林初晓将手指从老夫人的手腕处撤离，说道，“关于当年母亲跟凌天冬的事情，我想听。”
这事儿问谭氏实在有些难为情，所以林初晓换了个思路。
林老夫人的面上并没什么惊讶之色，“所谓‘有缘人’，上天真的自有安排。你母亲当年心灰意冷的时候，曾经想过去‘死’，那都是成婚之后的事儿了，柳氏入府，你母亲听到了柳氏同明远侯的对话，知道了自己被顶替的事实。她是个心气高的人，曾想过据理力争，但还没说出口，就被明远侯给回绝了，当时他心里，就只有柳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