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楚莹带着唯一三个她能喊得动的丫头追出侯府大门时,谭氏的马车已经走出十几米了。
她不管不顾的追上去,将车夫拽下来,疯了一样的冲上马车,马儿被吓到了,抬着蹄子在街上疯跑,马车里地动山摇,童妈妈和谭氏互相拉着手,但马车里的空间太小了,根本没有藏身之处,马儿稍微一个急转或是急刹,她们都会立刻飞出车外。
凶险万分之际,林楚莹不管不顾,冲到谭氏的身边翻找着什么,“我娘呢?你们把我娘藏哪儿去了?”
她刚刚分明瞧见满屋地的血迹,还没干涸呢,说明人才刚被带走。
谭氏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眸光冷沉的看着她,“我跟明远侯已经和离,从此以后我都没有关系了,更不会跟他的妾室有瓜葛,今天是你主动上门,说柳枚找我,我才过去的。我走时后花园的丫头仆从都可以作证,没带任何你娘院子里的东西或是物件。”
“可是她刚刚只见过你,若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林楚莹歇斯底里。
“我跟童妈妈老的老,弱的弱,拿这么多包裹已是费力,难不成还要费尽将你娘丢到哪里去?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是我们,就你这个身强体壮的,能办到吗?”
林楚莹愣在当场,这时马车骤停,她一个后仰飞出了车外,童妈妈誓死护着谭氏,主仆两个只是摔到了车夫的位置,险些掉下去。
“你们没事吧?”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谭氏惊魂抬头,见他举着马鞭勒着绳子,一脸担忧。
“我们没事。”谭氏揉了揉后腰,刚刚撞到窗户旁的凸木上,伤到了。
宋愤怒的看了眼马车前头摔的四仰八叉的林楚莹,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冲动的碾压过去,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调转方向,朝国相府而去。
围观的百姓们将林楚莹圈在了中间,她已经摔的晕晕乎乎了,半张脸都抢在地上,火辣辣的疼,勉强爬起来,捂着脸怪叫,“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坠马啊!滚开,都给我滚开!”
她像一只怪物被众人瞧众人笑,鞋袜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周围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鞋子,林楚莹智能一边哭一边跑回明远侯府,她费尽心思的寻找柳枚,但之后的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再没有任何的线索。
柳枚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缥缈间再也没有了踪迹。
谭氏的马车停在国相府的,宋跳下马车,将鞭子交给了守门小厮,“这匹马刚刚受了不小的惊吓,待会儿牵着进圈的时候注意点。”
小厮一怔,看着宋的身影,木然的点了点头。
这少年虽然穿着打扮很普通,但是周身的气定神闲,使得他格外惹眼,非凡俗之辈。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去的,他们一定很期盼见到你。”谭氏满含期待的看着宋,等着他点头。
宋拒绝了,“我还有事要忙,至于这里,现在还不是好时候。”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我虽不知你整日里忙着什么,但是……”
“放心,我心里有数。”宋沉稳的拍了拍谭氏的肩膀,反倒给她一分安定,“童妈妈,照顾好她。”
等谭老夫人迎出大门时,谭氏和童妈妈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琰王府
林初晓画了好一会儿,终于将医馆的规划图完成了,“走吧,咱们去一趟卫平医馆。”
起身之际,脚下传来脆响,卫晴低头看去,拾起了一块牌子,“这物件,该怎么处置啊?”蛟龙牌子,当初在麒麟郡的时候的确很受用,但回了京都,若再将人家的东西据为己有,做法就太不妥当了。
“找到宋的住处了么?你抽空把东西换回去吧。”林初晓说道。
“那我觉得,你还是亲自还给他比较好。”卫晴将牌子搁在桌上,“宋就在卫平医馆。”
“他在医馆干什么?”
等林初晓好奇的站在卫平医馆大门口时,赫然看到大堂里一个忙碌的身影,一边为等待的病患搬凳子,一边为人递茶盏,宋忙的不亦乐乎。
他那张明朗俊美的脸,在众多身影之中格外吐出。
如同跟她初次见面时一样,他始终保持着谦逊和暖的笑容,令人舍不得跟他拉开距离,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那些皱着眉头排队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的病患,在跟他聊过几句之后,就能长舒一口气,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卫晴双手交叉胸前,啧啧摇头,“主司,我从前一直觉得你是个人精,如今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小小年纪就能在交谈几句之后,敏锐的抓住对方的思维模式,及时的将对方想听的话送到耳边,是个高手!
“未免机灵的过了头。”林初晓感叹了一句,抬步进了大堂。
宋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喜滋滋的迎了上来,快乐的像个孩子,“林大夫,您楼上请吧?聂大夫正在看诊呢,暂时抽不出空。”
“他的事情不急,你跟我上去吧,咱们聊聊。”
宋眉头微挑,“好啊!”
屋子里相比更安静,林初晓掏出牌子,“这物件比我想象中的好用。不过现在回想,我用它的方式似乎不太对,没有对你造成什么损失吧?”
这是暗喻了。
很显然,蛟龙牌子是真的,衡闻所只认牌子不认人,这么重要的凭证不可能落在无关紧要的人手里,所以宋的身份可行而至,他定是衡闻所少数掌握大权的人之一。
那么麒麟郡和天明郡两个地方,加在一块四五家场所,几乎被祁邵琰的人血洗了。
站在林初晓的角度,借用人家的牌子,还顺便砸了人家的门面,做法有点不地道。所以当下问出这样的话,也是想看看宋的反应。
少年眸光淡单的,仿佛没听懂,笑着道,“其实可以不用还我的,当初交给你,我就没打算收回来,毕竟……若不是林大夫,我的小命可能早就不在了。旁人不清楚,林大夫不管对我做什么,我都没关系。”
“弟弟哟!话可别说的太满。”林初晓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却不知自己随口一个称呼,仿佛重锤击打在宋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