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务管理对伏商朝堂而言,是仅次于盐务的重要政务。
这几年都掌控在太子一脉手里。
尤其四年前,皇后的外甥,太子的表弟蒋逅炎举荐瓷务管理规划有功,切切实实将瓷务管理拢在手中,一直把控到现在。
如今出事儿的瓷窑,正是蒋逅炎直管,按照他所出规划建造,并进行管理的范本。
四年前景仁帝看了瓷务规划之后,大为赞许,划拨了一片地方给他管,还降旨明令,给他五年的时间,如果用他的规划管理瓷窑妥当,那么将以此为样本,在整个伏商各大瓷窑推广开来。
说是五年,却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于今年春日过后,便开始大肆推广了。
蒋逅炎的名声也开始被人所熟知,正当瓷务扩展工作大肆进行的时候,蒋逅炎管理的这个样本瓷窑,竟然爆炸了。
这对于景仁帝乃至整个朝堂而言,无异于轰雷。
景仁帝紧急召见太子、琰王、辰王以及肱骨要臣入御书房商议,所有人都到了,唯独缺了琰王。
“再去王府催一催,如果琰王回来了,命他立即入宫。”
齐公公应了一声,将琰王府请了太医院太医过去等候的消息压在了肚子里,没敢吭声。
而此时的琰王府,正是一片水深火热。
祁邵琰站在檐廊下头,颀长的身材几乎挡住了张太医面前的所有光芒,“张太医确认无疑?本王的王妃是喜脉?”
张太医擦拭了额角的涔涔冷汗,“老夫行医多年,又是妇人生产一应的老手,断断不会把错。”
琰王面部线条刚毅,看不出喜怒,“秋日天凉,张太医怎么冒了着许多汗水出来?”
“让王爷见笑了,适才赶过来脚步有些快,冒了些虚汗,虚汗……”
“本王记得你之前曾给临安和平陵两位公主看过诊,想来应该是个稳妥的。”
“老夫,但听王爷吩咐。”
“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这对王府而言是好事儿,回去该怎么备案,就怎么备案。”
张太医老脸一僵,干干的吞了两下口水,“是,下官明白了。”
祁邵琰进屋,眸光骤然锐利,“跟上他,注意动向。”丁五拱手,忙去安排了。
林初晓仍躺在床榻上,面似桃花,唇红齿白。
额头上的疤皮翘起了一小块,露出内里微微发红的皮肤。
祁邵琰只手撕去疤皮,没曾想这东西粘的如此之牢,嘶啦……一声。
林初晓倒抽一口凉气,是硬生生疼醒的,睁开眼便对上祁邵琰略微闪躲的目光,以及他那垂钓在半空,藏无可藏的拎着疤皮的尴尬的大手。
她捂着额头坐起来,满目匪夷,“琰王殿下,您嘛呢?好玩哈!”
祁邵琰振作神色,丢掉疤皮欺身而上,霸道开口,“本王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你,成婚以来从未同房,因何你会突然出现喜脉?”
林初晓眉梢微挑,杏眼圆睁,“哪个臭不要脸的在这扒瞎?谁说我怀孕了?”
老娘还是个处呢!
她环顾一圈,这才发现一惊回了王府,刚刚去京兆府大牢,又被辰王捉出城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记忆在她下车前,辰王拉她的那处停住,林初晓陡然一惊。
对了!那会儿她闻到祁令辰身上一股异香,她是中了毒。
可是,是什么毒呢?
这跟“喜脉”又有什么关系?
覆手盖在自己的脉搏处,林初晓瞳孔紧缩。
大爷的,祁令辰!
只是让人短暂昏迷的药而已。他搞这出,究竟要干什么!
“要么,是你偷偷给本王戴了绿帽子,要么是张太医说谎,本王会去求证,在此之前,你仍有嫌疑。”
“你说谁?张太医?”
林初晓瞬间清醒,“给临安公主和平陵公主看诊的张太医?”
祁邵琰看出她神色不对,微眯着眸子道,“没错。”
“好一个辰王!”林初晓是真的怒了。
她玩弄别人于鼓掌,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被别人玩弄,可就得另算了。
“你怎么知道是祁令辰?”
“我给平陵把过脉,她说自己一直服着张太医给开的有助怀孕的药,但脉象上显示根本相反,不是有助怀孕的,而是避孕的。张太医是驸马顾明为平陵请的,还细心督促平陵每此行房之后用药。”
“本王知道了。”
丁七进来禀报,“爷,宫里已经来催好几次了。”
“走吧。”祁邵琰抬步之际,听到林初晓的声音,“你刚刚……听到我有孕的消息,是什么心情?”
吃惊,怀疑,就这么简单。
他顿住,没有多余的动作,“你想知道什么?”
林初晓欲言又止,保留了一半,说了心里另一半的话,“张太医那边你还是盯紧一些,以免辰王出什么幺蛾子。”
他没吭声,只身出了屋子。
静默几许,林初晓长叹一声,琰王跟她成婚多日,为了掩人耳目,一直都是同床共枕,虽然他还算君子,但外头的人显然不知道夫妻房内之事。
张太医听了辰王的吩咐,愣将没有孕说成了有孕,这做法不是空穴来风。
以祁令辰的诡谲,后头诸番事情他必定做了安排。
林初晓绕住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自己已然落入了辰王的陷阱,该及早想个法子突破才是。
碧心端了吃食进来,被守在门口的卫晴吓了一跳,“卫晴姐姐,你也来吃点东西吧?”
卫晴板着一张脸,没太好意思跟林初晓搭腔。
“今天的事情不怪你,过来吃点吧。”
祁令辰那只狡诈狗,早就备了十足的人在暗中,就是为卫晴和祁邵琰的暗卫准备的。
走到圆桌旁,林初晓拈了一把酥烙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味道刚刚好,“王爷急匆匆入宫,你可听到是为什么?”
碧心歪着脑袋想了想,“奴婢听了一嘴,好像是什么瓷窑炸了,龙威震怒,事情不小。”
“你说什么?瓷窑炸了?”
“对啊!好像还是皇后娘娘家的亲眷掌管的瓷窑,死了不少人,连周边村子都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