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问下去,谭老夫人知道的也不多了。
这件事情,恐只有当事人知情。
但看这些日子谭氏对明远侯的态度,纵使当年真的因情入府,也已经被多年的折磨和淡漠消耗光了。
只是,那巨大的问号梗在林初晓的心中,她十分想搞清楚,更有种预感,这或许对收拾柳枚有帮助。
算上谭氏这些遭的罪,以及原主那少年陨落的弟弟,柳姨娘手上的血债,多不胜数。
林初晓的风格,向来是“你不仁,我就不义。”
“外祖母,我稍后回府接了母亲回来多住几日,在国相府养伤,肯定比在侯府方便多了。母亲和外祖父心情愉悦,父女感情趁机修复一二,对各自的病情恢复也有帮助。”
谭老夫人的眼睛放出百瓦的光芒,“真的吗?”转而担忧起来,“可是,这样一来,再想回去侯府,只怕要难了。”
“放心吧,我必让明远侯八抬大轿过来接母亲,风风光光迎她回去。”
谭老夫人看着满面春光的林初晓,不忍打击,但在她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非国相府日渐衰亡,她真的很想混不吝的将女儿从那个臭坑里挖出来。
可生在这世俗的世间,终是无法抛却世俗的眼光。
“好,你想怎么样都好。”
谭玲玲送林初晓出门,还依依不舍的拉着她,“九姐姐,你真的会带姑母回来住吗?父亲得知十分高兴,只是不免担忧。”
“你跟国公府的事情彻底了断了,现如今罗家那边情况如何?”林初晓这几天忙得底朝天,没腾出空来打听。
谭玲玲抿了抿唇,目光忽闪忽闪的,“说到这事儿,还挺邪乎的。”罗国公府跟邱府的婚事,经林初晓的推波助澜,久居伏商京都八卦热门位不下,“那罗家老五当时受惊不小,加上旧伤在身,回府就病倒了,这都有些日子了,但并不见好转迹象。国公府跟邱府的婚事倒是在日程上走着,据说邱颖儿相当满意这门婚事。”
“邱颖儿很满意?”林初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很纳闷,按理说,那女子自小骄纵,刁蛮乖张,被宠的跟公主一样,等成二十多岁的老女,自然不肯低就的,如今一个恶名昭彰的罗家老五匹配上来,她怎可能同意?”顿了顿,谭玲玲接着道,“事情就是这么邪乎,邱颖儿不仅不闹,还安心待嫁起来了,这是我闺中蜜友去邱府做客时亲眼所见。”
“这事儿绝对不简单。”林初晓琢磨着,“不管怎样,都跟咱们没有关系了,好或坏,咱们只当个笑话看看。”
谭玲玲笑着点头,“多亏了九姐姐,如今咱们府里的笑声都多起来了,祖父一人高兴,全家都不必提心吊胆。”
“会越来越好的。”
“这封信是父亲命我给你的,说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他还嘱咐说,您看了后一定要烧毁。”
林初晓好奇接过,等上了马车才打开。
“舅舅总算脑子灵光了一次。”
信里的内容倒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而是柳姨娘跟国相府的渊源。
柳枚的父亲柳棕恒,同谭国相是世交,年少时曾一起读过两年书,后谭国相机缘巧合结识了年少时的景仁帝,得了机缘,来到京都。
景仁帝建立伏商政权,柳棕恒中举,到了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找谭国相。
因是故友,谭国相心实,便有意帮忙,柳棕恒因此一路升职,仕途颇顺,如果心术正的话,他前途无量。
可惜,柳棕恒好高骛远,渐渐被钱权蒙蔽了双眼,竟干起了暗地里帮人买官的买卖,借此大肆收敛钱财。
最为关键的是,他做这些事,都是打着谭国相的名义。
终有事发之日,谭国相发现实情,给了他十天的时间,让他主动找陛下陈情,争取宽恕。
柳棕恒执迷不悟,在跟谭国相约定的第九天,有人将事情捅到了景仁帝那里。
景仁帝暴怒,下了灭九族的重罚,差点怀疑上谭国相。
事实证据具在,谭国相并不曾参与其中,皇帝这才没有迁怒谭家。
但谭国相仍不顾一切的为柳棕恒求情,总算保下了柳姨娘一条命。
却不知,当年的救命之恩,竟化成了仇恨深埋在柳枚的心底,以致她身披羊皮,伪装到嫁入侯府,从此以国相府为挚敌,让明远侯彻底厌弃了谭氏,还落井下石,送谭家三个最有希望的男丁入了狱。
这些事情是谭卓百般确认之后得出的结果。
尽管他也不信,但事实如此。
林初晓将信纸揉成团,抬眸,眸底划过一抹厉色。
她走下马车,看到太子府的马车停在侯府正门外,有小厮精心的看护着。
“三小姐,您回来了?”守门小厮上来打招呼。
见祁邵琰并没有跟她一起,不由叹息摇头。
林初晓将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几不可闻的笑了,“走吧。”
卫晴紧随其后,二人却没有回温香园,也没有去看谭氏,而是直接来到了柳枚处。
这里跟谭氏的院子天地之差,院中花草错落有致,蓊蔚成片,且都是名种。
放眼望去,连古树旁的石桌石凳都是精心雕琢的,别有一番景致。
守院子的丫头早就进去禀报了,可柳枚母女半天也没出来,显然没打算给她面子。
“太子殿下在府里坐了片刻,便跟侯爷一同入宫去了,五小姐和姨娘在更衣,三小姐稍候片刻。”
小丫头本来没必要报太子的动向,报,就是想噎林初晓。
好容易逮着给她下马威的机会,柳姨娘和五小姐断断不会错过。
女子出嫁后的首次回门,不可谓不重要,是否得到了夫家的重视,且看回门的排场。
林楚莹有太子撑腰,今天的回门礼,也算圆满,相比之下,林初晓就有点落魄了。
得知她登门,柳姨娘猜测必是有事,母女俩执意不肯见,林初晓也拿她们没法子,主动登门,她注定失了先机。
小丫头的目光在林初晓的面上转了一圈,并未见不受欢迎的落寞,反倒惬意得很。
她慵懒坐在石凳上,托着下巴,充满好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
察觉到丫头的眼神,林初晓挥苍蝇似的将人赶走了。
“卫晴,你猜……这院子里的摆设物件,哪个最值钱?”
“大抵是窗台下的名种花吧?”
林初晓若有所思,“挺难判断的。”眸子落到耳房旁上锁的小屋,她说,“那个应该是小库房,就从那里开始吧。”
卫晴疑惑,“王妃想要做什么?”
“砸!”她声音清脆,宛若天籁,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