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取子,何以存活?
太医们如遭雷劈,不敢置信的看着屏风的方向。
敢怒不敢言,心下断定:即便还活着,公主也熬不过明天。
太医院年轻一辈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纵使如此,也无人敢活生生剖开人的肚皮。
几位大人都觉得惊世骇俗,再看向林初晓的目光中,虽透着敬畏,却也带着鄙夷。
真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样残忍的法子,也做得出。
尽管心中千般质疑,大伙儿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孩子确定是保住了。
“公主殿下,可还活着?”张太医问出了比较实际的问题。
“老夫能进去把脉吗?”另外一位大人试探道。
“诸位稍等。”林初晓瞄着那未输完的血袋说。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卫晴拔掉针头,收拾药箱。
太医们绕过屏风之际,林初晓提起药箱,瞬间缩小,拢于她的袖中。
等太医们一个个把过脉,惊喜更大过震惊,“这……这怎么可能呢!”
“临安公主殿下现在仅仅是体虚,伤口泄了元气,总要休养个半年之久,但……除此之外,竟没其他的问题,这!”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林初晓没空欣赏他们的表情,问了声孩子在哪儿,刚好秦妈妈将冲洗干净的小公子带回来。
八个月,尚没发育好,小娃娃的个头儿很小,抱他如拿着鸡蛋一样小心。
“这之后,服侍公主一定要谨慎,小公子也不能马虎,尚不足产,就降生于世,有劳秦妈妈了。”
林初晓抱着孩子到偏殿,再次取出药箱,并没有发现什么可查性的先天性疾病,她放下心来,准备回正屋时,被一堵墙似的身影拦住了。
“本王有话要说。”祁邵琰面色肃然。
林初晓将孩子交给卫晴,“送到秦妈妈手里。”
泰然地靠坐在太师椅上,“怎么?良心发现了。你只不过帮我抓了一个知情者,就坑了我八十万两,我这可是两条人命,是不是……”
不等把话说完,他的高大身影已欺身而上。
大掌箍着太师椅的把手,祁邵琰将她全全围住,距离之近,呼吸相缠。
“你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是祁邵琰第一次见林初晓就感受到了的,多日相处下来,他越发肯定了猜想。
只不过……
无论是翻查林初晓的身份背景,还是侯府的背景,都没有任何她跟学医挂钩的经历。
祁邵琰不是一个好糊弄的,随意编造的借口根本搪塞不了他。
宫宴至今,包括林初晓的几次坦言,祁邵琰之所以隐而不发,不过是在观察。
如今他敢肯定,那“经名师指点”的由头,纯属瞎扯!
关于她,关于她和玉坠的一切,他必须弄清楚真相。
林初晓快要被浓烈的雄性荷尔蒙迷晕了。
暗骂上天不公,既然发配个超级帅的老公给自己,为啥脾气这么差!
都不敢揩油!
还以为玉坠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藏着后招。
果然,聪明人是不容易糊弄的。
“我说……我说成了吧?”她灵机一动,想从他臂间的缝隙爬出去,反被他压得更紧,趁着林初晓不注意,祁邵琰一把拽掉了她的玉坠,用力之大,连带着腰带也一起拽下来了。
琰王本打算再按一下按钮,却没想东西到了手中,仍如磐石一般坚硬,根本无从按起。
抬眸,望见林初晓怨妇一样的系着腰带,还有点儿手忙脚乱,动作间差点把手指头夹住。
他的目光瞬间柔和了几分。
“我跟弟弟从小就心意相通,这也是为什么我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弟弟身在火中的缘故。这等离奇的事情,我从不敢说,就算同谁说了,旁人也不会相信。”
“当年大火,弟弟走失,我出去寻的时候得了一本秘籍,上面记载了许多行医之术,方法颇为离奇,例如今日我做的剖腹取子,更例如将一个人的血换给另外一人等等。我多年研读,却不曾试探。首次出手还是宫宴偏殿给你施诊,我误打误撞竟然成了。再次就是给太后医病,那次我是赌上了身家性命的,想着命运总不会更糟糕了,大不了一死。”
“你之前怎么不说?”
“依王爷看,跟人学医,和跟书学医,你会更相信哪一个版本?”
“自作聪明。”祁邵琰语气森冷,“玉坠呢?”
“玉坠的事,我真没法解释,或许是天意吧。”此番的回答,倒是比上次诚恳,真实了许多。
祁邵琰扯过她的腰带,亲手将玉坠给她套好,“既然它已认了你作主人,便是你的了。”
林初晓眉头微动,“这个……不要钱?”
“你倒是提醒本王了。”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林初晓提起裤子往外冲,刚走到门口,碰见秦妈妈举手欲敲门,看到王妃这般举动,秦妈妈失笑,“新婚燕尔,可以理解,王妃夜里奔波,必定劳累了,老奴这就为二位安排院子去。”
林初晓欲哭无泪,大爷的“新婚燕尔”,她就是单纯系个裤腰带而已!
虽是误会一场,林初晓总算有个歇息的地方。
许是太累了,顾不上别的,她沾枕头就睡着了。
接近天亮的时候,秦妈妈焦急来唤,“王妃,公主醒了,说伤口很痛,您快过去瞧瞧。”
“嗯?太医怎么说?”
“大人们说公主没什么大碍,但……太疼了,她熬不住啊。”
“麻药劲儿过了,一定会疼的。桌子上……有止痛药,一次半颗,最多一颗,两个时辰一次,切忌吃多了。”打着哈欠,林初晓眼睛都没睁的吩咐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再次睁眼,日上三竿。院子里安静极了,恍若无人。
卫晴守在门口,双目有神,手持长剑,时刻警惕。
“忙一晚上了,你怎么不睡一会儿?”林初晓爬起来。
“我不困,用不着睡。”
“祁邵琰呢?”她蹬上鞋子,准备去看临安。
“入宫去了。”卫晴顿了顿,说道,“刚刚丁七来报,说什么宅子里关着的人,好像出事了,让您抽空过去一趟。”
“私宅?是冷绝!”林初晓心下一沉,不会死了吧?
“那个逃犯?”卫晴后知后觉。
“没错。他出什么事了?”
“丁七没说。”
“太子殿下驾到,辰王殿下到,辰王妃到。”院子里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