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太后的冷声在殿内回荡,浸着年岁的冷肃,令人闻之发颤。
所有人应声跪下,四周鸦雀无声。
眼看着亲儿子的小心思快要暴露,皇后皱起了眉头,“母后,太子也是被气糊涂了。”
“皇祖母,母后,当日父皇赐婚,本就是想为皇祖母久病冲喜,如今皇祖母大好,想必婚约的人选换一换也无妨,儿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七弟的人,儿臣绝不会碰!”
“你住嘴!”皇后冷声,“简直越说越不像话!”
“七弟的人”四个字,已将林初晓贬的一无是处。
林初晓神情仍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仿佛旁人指指点点的不是她。
“明远侯,怎么看?”太后的目光转向他,这是在决断前,最后给明远侯一个辩解的机会。
“臣自知有愧,教导无方,回去必严加管教,至于婚约的事,但听太后吩咐。”
话音落,众人惊。
这分明是承认林初晓跟琰王暗自幽会的事情了,他竟半点也不想辩解。
明远侯心里是有算盘的。
当初圣旨让他许配嫡女给太子,他虽高兴,难免也失落,嫡女不够聪慧机敏,只怕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也未必发挥作用。
但楚莹就不同了。
将来等嫡妻升天,自然而然可以把二姨娘枚儿扶正,这是他多年的期盼,届时一家团圆,荣华尽享不断。
明远侯的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开始往上扬了。
关键时候,一道脆声响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有话说。”林初晓从容跪地,身子却挺的很直。
“嗯,你说吧。”太后微眯着眼睛,淡淡看着她。
“今日之事,臣女和琰王都是被冤枉的。其一,臣女跟琰王宫宴前从未谋面,这一点稍加查探,便可知晓,臣女有脑子,不至于大婚之前,放着太子妃的位置不要,却跟一个惹怒了陛下的王爷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私会。”
“其二,这件事唯一的证人,臣女的丫头,所说的话已被推翻,她指正臣女不懂医术,但李太医医术老道,已为臣女申辩。”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太医医道高深,应该还有一些话,可以帮我证明清白的吧?”
突然被点名,李太医怔了一下。
他原不打算趟这趟浑水,所以只蜻蜓点水的说了一点,不想,侯府这位三小姐思维缜密,半点没有让他抽身的打算。
讪讪笑了,李太医捋了捋下颌的胡须,“这个……回太后娘娘,老臣适才把脉,发现琰王殿下大腿根部,有两处刀伤,且刀口还挺深,至今未有愈合,所以……若说王爷跟三小姐在此私会,只怕是……”
心有余,而力不足!
床上的祁邵琰,恨不能一个二踢脚踹飞林初晓,他腿根的伤口是隐秘,多日来不曾与人道,上药都是亲力亲为。
结果……
这丑女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借着太医的口昭告天下,他日后还如何御下,他的颜面何存!
丑女人,你最好别落在本王的手里,本王必捏碎了你,喂狼!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上,如此简单的道理,其实臣女三两句便能说明白,只是太子殿下带着人冲进来,二话不说便定了臣女的罪。只怕殿下在乎的并非臣女的言行,而是这件事带来的好处。”
“林初晓,你好大的胆子!”太子怒极。
“多谢殿下夸奖,我胆子一向不小,适才殿下也说过,看中的本不是我,今日不如把事儿说明白。”
顿了顿,她一亮嗓,震惊四周,“臣女自知不才,不配嫁入太子府,还请太子另选他人。”原本处于下风,竟三言两语的就拿到了主动权。
如今不是太子退婚了,而是她林初晓,看不上太子。
长了脑子的人都能转过弯来:今天的一切,不过是有人刻意安排。
至于背后的手从何处来,只看谁会落得好处,可见一斑。
齐刷刷的目光射向林楚莹,她的脸黑成了炭色。
……林初晓,好厉害的口齿,从前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本事。
恰如其分的“回马枪”,将原本对准她的武器戳向了林楚莹,使得林楚莹成了众矢之的,过往的美名荡然无存。
“至于这丫头。”林初晓看向翠儿,嘴角闪过一抹云霞般的绚烂笑容,“既然对五妹妹忠心耿耿,日后便留在你身边伺候吧,就当作妹妹帮我恢复自由的谢礼。”一句话,彻底撕掉了林楚莹伪善的面皮。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落针可闻。
林初晓打脸太子的同时,其实连皇后的脸一起打了。
可是她丁点儿都不在乎。
明远侯的面色苍白如纸:苍了个天啊,这个逆女,到底想要干什么!
“退婚!本王誓死也不会要你这个丑女!”太子怒不可遏,气的口无遮拦。
话音落,只听重木落地的声音,太后两眼一翻,整个人栽倒在太师椅上,丢了权杖的手还在颤抖,“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李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