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莫寒的动作骤然顿住,慢慢回头看过去。
他紧紧盯着童颜,双眼一片腥红,目光冷得仿佛冰刀子。
童颜眸中闪过一丝哀痛:“就算你现在就杀了你,也换不回已逝的生命。”
哪怕沈义死一万次,她的小七也回不来了。
童颜不是不恨,她也恨不得亲手杀死沈议这个罪魁祸首,可就算杀了他,她的小七也回不来,还凭白搭上自己的一生,她要是出事了,六小只该怎么办?
同理,唐莫寒如果出事了,小唐宝怎么办?六小只怎么办?小奶包们就再也不能享受爸爸的爱和守护了。
就算杀了他,也换不回已逝的生命……
唐莫寒的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像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漩涡,无法走出来。
他卸了力,缓缓地站起身,直视着前方。
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
童颜就是被沉入了这片大海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四年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他曾经无比地怨恨过,恨这个可恶的女人,不仅夺走了宝宝的生命,还抛弃了自己,逃得不见踪影。
可他从未想过,她根本就没有逃,而是残忍被害,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心口的位置好像突然空了。
沈义说的话是那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在脑子里徘徊。
“看着她失魂落魄,看着她生无可恋,她自己都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我不介意帮她解脱啊。”
她一定是因为刚得知自己怀孕,却亲眼看到他跟沈若欣在一起,以为沈若欣怀了他的孩子,他又没有及时解释,反而抛下怀孕的她追着沈若欣跑出去,才会那么伤心难过。
可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守护着另一个女人。
“我特意等着她清醒过来,才割断绳子。”
“我亲眼看着她在黑压压的海水里不停挣扎,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被迫享受濒临死亡的滋味儿……”
就连死,也死得那么痛苦。
唐莫寒直勾勾地望着黑压压的海面,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双手却攥得死死的。
心口为什么会空荡荡的?
甚至,有一点疼。
他又不爱那个女人,怎么会为她伤心为她痛?
不,他一点儿也不疼,不伤心,不心痛。
一定是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
童颜安静地站在唐莫寒的身边,等到他彻底平静下来,才缓缓握住他的手臂,哑声开口:“莫寒,其实我就是……”
“闭嘴。”唐莫寒突然打开眼睛,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去,“不许这么叫。”
莫寒两个字,只有一个人可以叫,谁也不可以。
哪怕,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那也是他的专属称呼。
唐莫寒冷漠地移开目光,抽出自己的手臂,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转身离开。
他平静得跟正常人无异。
童颜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看着男人的背影,一脸懵逼。
就这?这么快就好了?不用安慰了?
那是不是表示,他其实也没有多在乎“死去的”童颜?
陡然有些失落,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童颜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有些难受。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多想告诉他:莫寒,其实我就是童颜啊!我没有死,更没有流掉宝宝,我们的孩子都平安生下来了……
不,没有都平安……
小七不在了。
童颜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小七,小七……
不管她多么不愿意承认,可小七确实不在了。
哪怕当年指使沈义暗害他们母子的人不是唐莫寒,可也是因为他拎不清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小七是真的不在了,他们之间永远都会有一个裂缝,无法修补。
他们还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吗?
除非,小七能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