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是大户，大户人家的香料我们在月末之前都是配好的。”
“你亲自配的？”
“整个华东街的府邸都是小的配的。”
苏樱和萧慕衍对视一眼后，打开香包查看起来，逐一对比后两人很快找出了鬼兰。
周文没想到两人会当着他的面研究起香料来，心底一阵心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
“这味药是什么，我瞧着这里没有呢？”苏樱眯起了眸子。
周文拿过仔细看了看，眼神微微闪躲，“这个……这个是一种兰香草，用来延长香料燃烧的时间的。”
苏樱颔首，“以前不是都用天南星的吗？为什么要换？”
周文脸色一白，眼里没了镇定，他捏紧了拳头：“天南星没货的时候，就会临时用这个顶替。”
苏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说，你这里还有很多这种兰草了？”
周文喉咙紧了紧，莫名的觉得不安起来，可苏樱的一言一行又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他迟疑着道：“还有一些，但也不多了。”
“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你拿出来，我全买了。”
周文听后脸色大变，立刻道：“这味药咱店里不卖的。”
这味药掌柜的根本不知道，是他偷偷替换的，这女人若是要买，岂不是过了明路，他怎么跟掌柜的解释？
“不卖？那我可要问问掌柜的。”
苏樱说着转身就要走，周文情急之下立马拦住她，“二小姐，小的也是有难言之隐。”
“哦？”
“天南星比较贵，而兰草便宜，是以我用兰草替换了天南星，这事儿掌柜的并不知道，但你放心，兰草和天南星是一个功效，我试验过很多次的，并没有降低苏府的香料品质，二小姐可不可以高抬贵手，以后我……我保证不再偷换香料了。”
这话半真半假，苏樱听得头疼，讥讽道：“你别欺负我不懂香料，天南星几个铜板一钱，随处可见，你说贵？倒是这个兰草我没见过，今日我势必要弄清楚，否则以后我苏府的人用了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二小姐……”
周文急得满头大汗，“二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作为配料的伙计，未经允许，擅改配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官邸之家，你可担待得起？”
周文这才意识到苏樱之前和善的态度兴许都是装的，她应该不是来买香料的更像是发觉了什么，来查什么东西，难道香料出了问题？
看着苏樱怀里的一堆香料，周文心下一沉，这女人实在太狡猾了，轻而易举就取了证，他现在就是想毁掉都没时间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用兰草替换天南星的？”
周文额头细汗密布，呼吸都紧促了几分，“大概……大概是两个月前。”
苏樱眸色一凛，“周文，我实话告诉你吧，自从你替换天南星后，我娘就出现了晕厥现象，我怀疑是这兰草的问题。眼下你最好说清楚这兰草的来历，以及替换的真实缘由，否则别怪我将你送官法办。”
“不……不会的。”周文慌得手都在不停的抖动，身上的血液一片冰凉，“那人跟我保证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人是谁？”
苏樱很是平淡的看着他，清凉的瞳孔微微一颤：“你最好事无巨细的说清楚，否则后果你清楚的。”
若这香料真有问题，不止是他丢了生计这么简单，还会吃官司，就连香斋也会受到牵连关门大吉。
不管是什么后果他都承担不起。
苏樱盯着他，红唇噙着不明显的弧度，“是要送官法办吗？你这事儿证据确凿，可是一送一个准！”
周文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噗通”一声他赶紧跪下，“二小姐留步，我招，我全部都招。”
苏樱提着淡紫色的薄纱烟萝裙在石凳上坐下，翘个二郎腿将他看着，“说。”
周文汗如雨滴，紧张的搓了搓手，“我说了，二小姐可否不要告诉掌柜的，也不要将我送官，我妻子马上就要生产了，我全家人都指望这我这份生计……我也不是有意害人，实在是被人蒙骗……”
“你若配合，我不仅不告诉掌柜的，还给你赏银。”
周文瞪大双眼，还有这种好事，他呼吸急促起来，“大约是两个月前，有个男人忽然找上我，让我在苏府的香料里面动手脚，把天南星替换为这种兰草。起初我是不敢的，但我试验了几次后，发现也没多大问题便心安理得的换了，我实在不知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乱来的啊。”
这话苏樱相信。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每个月会给我一笔银子。”周文的声音忽然就小了起来。
“多少？”
“二十两。”
二十两对于穷苦百姓来说，不算很多，可也不少了，几乎是周文两个月的辛苦月钱。
“那人是谁？”
周文胸膛起伏，“我不知道，他戴着帷幔，又穿着黑袍，又总是在光线不好的夜晚出现，实在看不清楚。”
苏樱和萧慕衍对视一眼，难不成是……苏玉娇的师父——那个阴暗的圣医？
“他给你钱让你换，你就换了？天底下哪有送钱的好事，你就没想过他如此大费周章，就没怀着什么不轨目的？”
周文听出了苏樱口中的冷意，抖着嗓子道：“怀疑过，可我试了几次都没问题，再者他给了我钱，我当时被钱冲昏了头。”
“你是香料伙计，你应该很清楚，有些香料短时间内是觉不出问题的。你私自改了配料，万一出了问题，岂是几十两银子能够摆平的？你就没有权衡过利益得失，以及做这件事的风险程度？”
周文呼吸沉重起来，他没想到这苏府的二小姐如此难以糊弄。一字一句，都像是针戳在他的心窝窝上。
“那黑袍男只让我替换三个月，说不会有人察觉，而且没人识得这味药，谁也不会查到我头上。事后我也跑了很多药堂，问过很多大夫，确实无人知晓这味兰草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我不知道里面有毒。”